狐狸姐姐?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比世间任何情话都动人,任何武功都高明,瞬间让杀气腾腾的美貌道姑石化,雪靥上一股醉酒般的嫣红一拥而上。
下一瞬,晶莹的眼泪珠儿一颗接着一颗,噗嗒噗嗒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淌个不停。
身躯一晃,差点晕跌了下去。
丁保赶紧伸手揽住她,凑近了,那种专属于她的,如罂粟般挠人勾心的馥郁幽香愈发明显。
此香如兰似麝,幽淑意远,虽不浓烈,但却如缠藤烟,似囚心笼,嗅过之后,便如有一千只轻袅猫儿在心尖上不停挠抓,战栗酥痒,神魂迷醉。
正是天下独一份的,狐狸姐姐的味道。
“狐狸姐姐,是我,安静的美男子。我没死。”
美人入怀,丁保瞬间便明白她何以见到自己后会有这般乍暖乍寒的奇异表现,肯定是之前听说自己已经死了,此番乍一见到长得这么像的小道士,结果偏又望着她一脸陌生……
心中顿觉又爱又愧,只觉世间女子的一切美好可爱之处,都在怀里的泪人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女子不说话,只是抽噎,好一会儿,突然扭头,磨着贝齿狠狠咬在丁保的肩膀上。
丁保疼得龇牙,但却未躲,放任她撕咬,只是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二人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偏无从分说,唯有紧紧相拥。两颗心儿扑腾扑腾贴的很近。
透过缝隙。可见铁拐堂下面。清风正风风火火自脚下走过,行进间不住左顾右盼,口中低声咒骂,步子“蹬蹬蹬蹬蹬”重重踏在廊间的木地板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发散着暴躁又茫然不解的烟硝火气。
屋内,真阳子面色一沉,探头怒道:“拖拖拉拉的。成何体统?快抬进来!”
“是……是!”
清风无奈一咬牙,只得与信义小道士一起挑起那只沉重的大红木箱,摇摇晃晃地抬进了“铁拐堂”。
真阳子拂尘一甩,冷哼一声,寒着脸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打开两只红箱,里头竟装满了黄澄澄的金锭。
“大人,继续头前说话,所谓众生皆有道,贫道有、大人有。连路旁的猫猫狗狗也有,便是这黄金之中也有大道。头一箱是贫道孝敬大人。另一箱。却要拿来与紫霄真人大人论一论道法。”
房梁上,看不见白海亭的表情,仍听他一声长笑,徐徐摇头,语态悠然:
“真阳子,现下道教为国教,世间道门宗派不下四十,羽士何止万千,但能被各道各宗尊为‘真人’者,不超过两只手。而其中又能得皇帝亲封者,唯三四人耳。尤其是这位圣上亲封的‘紫霄真人’,年纪虽少,但却是诠真北宗首屈一指的大德高道,继承了金丹法脉,曾单枪匹马,舌战群道,以一人之力压服太一道、真大道、清微派,将这北疆三大宗兼容并蓄,纳入诠真北宗。连天师道的现任天师都推崇他是‘辅机极帝君转世’,他日成就,必不下于五祖七真。这样一位神仙圣人,你……竟要用一箱金子收买他?”
真阳子面上毫无异色,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受了讽刺,相反,却反倒像抓住了白海亭的语病,花白的眉峰一挑,好整以暇地拿金炳拂尘在背上搔了搔痒,呵呵笑道:“大人这话,一点也不懂道。我们诠真南宗有讲究,信徒供养道人须用无杀净肉。我这箱金子连条猪狗都没死,比净肉还干净,也正好让小道供养大道、低道供养高道。”
狐狸姐姐抿嘴一笑,硬生生忍住一声噗哧,黑暗中直如香花绽放,玉露逢春,说不出的秀美脱俗,目光中除了轻鄙,竟也隐有一丝佩服。
同时,心情一松,将柔荑紧紧反握住了丁保的手掌。
丁保拥紧她,同时心里也暗自咂舌,这老道固然脸皮奇厚,口才也的确不俗,狡辩中也有急智。属于那种能把谎话说得连自己都信了的人!
白海亭似是懒与争辩,摆了摆手,道:“你有所不知,除了你们诠真南宗,其他宗门各派却都是吃素,连无杀净肉也不能吃。罢了,你托我做这净人,欲求小真人何事?”
真阳子咂了咂嘴,呵呵两声,摇了摇拂尘:
“贫道即便不说,大人也是水晶肚肠,清楚得很。敝观长丘真人来日举荐贫道接掌观主,他日小真人接掌诠真北宗、甚至坐上国师大位,在南国三府也有贫道于门前座下,长效犬马。”
天下各名门大观的观主、住持,皆由朝廷委派,如同各地官署。
真阳子乃是观中前三把手,也算是大权在握,可资历不够,道名不显。一旦长丘真人道殒,朝廷有很大可指会指派其他更有资历之人接任住持,甚至征召他宗名道高贤前来亦不无可能。真阳子汲汲营营,正是为了保住自家的地盘饭碗。
白海亭抿了口茶,笑道:“二监院,你若想讨好紫霄小真人,有一条门路远胜万两黄金。”
真阳子喜动颜色,急忙道:“请大人指点。”
白海亭道:“紫霄真人年纪不大,其志却巨。极力主张以道教修炼性命之说来撮合三裁,‘先以神性命脉诱其修炼,次以诸佛妙用广其神通,终以其知觉性遗其幻妄,而归于究竟空寂之本源’。誓将孔门儒家‘穷理尽性’,禅宗佛教‘顿悟圆通’引入道教的内丹炼养,主张融合三教,以明大丹妙旨。此次召集天下各道宗齐聚于此,未尝没有一统天下道门之念。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诠真道南宗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