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了。我不动澹山剑阵,你不动护山大阵,映雪剑对神鬼辟易,怎么样?宁师兄,东家。”
形势陡转,众人震惊无语。
☆、
狂风卷雪,从一片漆黑的殿外灌进来,一座座金枝烛台火光摇曳。
众宾客神色各异,仇恨、恐惧、痛悔、猜疑交织成巨大的阴影罗网,将他们笼罩其中。
半个时辰前,如果他们知道程千仞突破成功,只会压下满腔怨愤不平,设法探究他真实修为如何,突破是真是假。现在看见程千仞有意阻拦宁复还,却恨不得他立刻超凡入圣。
宁复还少时以桀骜不驯、离经叛道出名,却得师父宠爱,修行界敢怒不敢言。谁知后来他为了得证大道,竟能将养大他的师父一剑杀了,二十多年过去,他带着神鬼辟易亡命天涯,神挡杀神,映雪剑下白骨成堆。
比起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狂徒,程千仞出身南渊学院,起码讲道理,傅克己虽然冷傲,起码正派。
都是好人。
“这把剑,是我送给你的。”宁复还目光落在程千仞腰间:“这山主令也是我给你的。凭你,也配向我出手?”
他语气淡淡,并不如何震怒,却令众人心惊胆寒。
程千仞垂眼道:“赠剑之义,恩同再造。”
“程山主,万不可、万不可被这邪魔拿捏住,神兵通灵,能者居之!非他赠你,命中注定你该得此剑!”
喊话的人半边身子站在殿内金柱后,声音却慷慨无畏。
“是了,程山主乃天命所归!”
众人纷纷应和,慧德沉默,以示默认。慈恩寺里‘德行有亏,不配神兵’的程院长不复存在,变成了大家寄托生命希望的程山主。
程千仞心中躁郁,气息节节攀升。
宁复还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忽而仰头大笑。
苍茫夜空下,风雪更急,一道凌冽电光劈开昏昏大殿!
神鬼辟易出鞘!
跃动烛火被纵横剑气压下,场间漆黑一息。
就在这一瞬间,程千仞已纵身飞掠!
“铮!”
两剑相击,磅礴真元似汹涌浪潮,掀飞一排玉案,众人召出法器,仓皇抵挡。
须臾间烛光复明,却不见两人身形,只听头顶‘轰’地一声巨响,瓦砾梁木炸裂,碎片簌簌,烟尘漫天。
高阔殿顶破开大洞,两道雪亮剑光追袭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冷风呜咽,伴随白雪与星光从巨大缺口中倾泻下来,如银河垂落。
人们站在一地狼藉中,小心应付周遭残留剑气。雪花美丽,却使得人心惶惶。
有人醒过神,猛然回头:“傅山主,我,敝派想下山。”
傅克己抱剑而立,一众剑阁弟子聚在他身后。
“剑阁大阵仍在宁复还手中,尔等生死在他一念之间。你可以试试。”
他稍加停顿,补充道:“大家都会感谢你的。”
那人不再说话。没人愿意第一个尝试,以身犯险,为别人铺路试水。
傅克己目光落在殿西某角落。
纵使宁复还突然出现,形势激变,程千仞也没有一刻放松对那里的关注,甚至赶在拔剑之前,传音给他,嘱咐他留意。
代表反王的两方人马,不知何时退至人群背后,几乎没有动静传出。比起兵荒马乱的各大宗门,他们坐在角落阴影里,显得尤为镇定、低调。
远处时而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应是剑气所至,山石崩摧,飞瀑倒灌。
听着这些声音,众人更觉时间漫长,风寒彻骨。
“傅山主,您觉得,程山主会胜吗?”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傅克己微感不耐,吐出两个字:“祈祷。”
***
冰冷剑刃忽至颈边,一缕发丝断裂风中,宁复还歪头笑笑:“真想杀我?”
程千仞如梦初醒,怔怔地收剑:“前夜才突破,剑既出鞘,控制不好。”
漫天交织的剑气倏忽消散。
他们站在崖边看云。
风骤雪急,茫茫云海被狂风吹动,从悬崖边坠落,向谷底俯冲,如天河倾泻,无声地在山石间激荡飞溅。
观云崖,剑阁最高处,手可摘星辰。
云瀑飞流,天地胜景。
“这里还是老样子。”宁复还感叹道:“你也长大了。”
他语气像一位远行归来的父亲,让程千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想干什么?”
程千仞以为,宁复还既然愿意现身,必知他用意。
然而对方一来就抢阵、杀人,使局面失控。
宁复还:“你站过这么高吗?”
程千仞稍加回忆:“我去过南渊藏顶层,比这里高。”
他们遥望云殿宇不过是几丛光点。
“你站在这个位置,不能与人比谁的剑更快、谁的修为更高深,要比谁的目光更长远,谁的心意更坚定。”
程千仞:“我不太明白。”
“居高临下,人们怕你、敬你,不够。还要让他们感激你,觉得不能没有你。”
“现在你回去,那些人会想,程千仞做山主太好了。他能赶走宁复还,有他在,那个邪魔就不会回来。你的敌人和朋友,从此都更信服你。你才算彻底坐稳了剑阁山主的位子。”宁复还语重心长,“杀人可以震慑人心,但今夜,你要主持结盟。”
程千仞知道他是对的。却见不得他一副苦心孤诣、舍己为人的慈父模样,没由来生出一点怒气:“如果这场戏演不下去,有人振臂一呼,不惜一死,你怎么办?”
“你去过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