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听噗的一声,槍头戳进了对方的胸膛。那不可是稻草人,然而朱二觉得自己刺到了稻草里。不对,比刺进稻草还要轻松。他的身高不算雄伟,这一下过去,正正戳在了敌人柔软的腹腔上。肚皮被金属割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迸出。然后,他看到对面那人睁大了双眼,惨嚎着滑到在地。
他刺中了?!
身边的一切瞬时又动了起来,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第二列,端槍。杀!”
站在他身后的人跨前一步,越过了他身影。那是队羯人,比他们还要高大,呼喝的怒吼在耳边响彻。
“朱二!愣着干啥?!”孙焦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朱二猛然收回了自己的长槍,跌跌撞撞跟着伍长,向着队尾跑去。
似乎只是眨眼功夫,他们再次站在了队列后方,五人一组,长槍攥在手中,有些黏黏滑滑的液体顺着槍干滴落,溅在了面前的泥土里。
在他前方,是一列队友的身影,在他脚下,是横七竖八的敌人。有些大张着眼睛,一动不动;有些则痛苦的呻吟着,想要逃离。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明白了过来,他杀人了,杀了一个匪兵!
……似乎不算太难。不比平时操练时更难。
当这个意识冲入脑海时,朱二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就像耳边咚咚的鼓鸣。他突然清醒了过来,双目圆睁,看向前方。那些刚刚吓得他喘不上气的匪兵,一个个都面露恐惧,他们的动作在变的迟疑,满是破绽,似乎只要上前一槍,就能统统戳个对穿!他们也是人,还不如自己勇悍!
朱二的腿脚变得有力了,手上死死攥紧了长槍。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就像过往每一个日日夜夜的操练一样。
“第一列,端槍。杀!”
朱二举起的手中的长槍,跨过前方的战友,冲着那些匪兵扑了上去。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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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浑并没有跟着策马冲上去。他经历的阵战多了,自然晓得这种乱兵齐上的时候,没有骑兵发挥的余地。更别说,这区区几个护院,根本用不到他一根手指。
只要杀散了门口这些护卫,儿郎们自然能长驱直入,攻占田庄。梁府不是只有二十人的部曲吗?这下估计连主宅都没人能守了,不论派去的人能否抓到梁丰,攻克梁府都易如反掌。
等到拿下了梁府,他要把山上那些老底都搬过来,让流民给他筑起高墙,开垦田地,把这块宝地打造成个易守难攻的铁桶。以后或是趁乱起事,或是乖乖招安,总有一方根基。也不知梁府这百来年的世家,能存下多少财宝。
心中火苗闪闪,他贪婪的舔了舔唇,眯眼看着前方。不到两息,这院门就该攻破了吧?
然而出乎想象,冲上去的儿郎就像波涛撞在了一堵厚厚的墙上。两息过去了,然后是四息,十余息,那堵坚墙非但没有被冲破的迹象,反而一步步推向前来,一排又一排人倒在了对方脚下。就像被虎狼驱赶的羔羊,那批悍猛无比的山匪开始躲闪、退避,想要掉头逃走。
怎么可能?!张浑惊怒交加的反手一鞭,抽在了田裳的脸上:“这就是你说的梁家部曲?二十个人?”
这一下实在太狠,毫无防备,田裳倒头栽下了驴子,张浑理都没理,怒喝一声:“跟我上!”
连同他在内,五匹马撒开了蹄子,向着院门方向冲去。只要有这队老练骑兵在,他们必然能控制住局面,杀光这群该死的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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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延一直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大声喊出口号,跟着队列一起挥出长槍。他的目光始终锐利,不但注意着面前的敌人,更像只头狼一样,带领着身边的兵卒,步步向前。从院墙内,到院墙外,部曲推进了不到十步,但是每一步,都踏着敌人的鲜血和尸体。
在长槍阵前,那些未经过训练的贼兵就像倒伏的麦秆一样,倒在了槍下。挥出的次数太多,就连槍身都开始变得粘滑。弈延心底清楚,这群新兵最多只能挥出三到四槍,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第四列,端槍。杀!”
又一声大吼,又一片呼喝,六个敌人倒在了地上。然而弈延并没继续呼喊,他猛的抬起头,只见远方,五匹高头大马向着这边冲来!
他们要骑马冲阵!部曲挡不住!
弈延毫不犹豫把长槍插在一旁的泥土里,反手一捞,取出了搭在肩上的弓箭,大喊道:“两伍一列,展开队形,自由刺杀!”
此刻部曲已经走出了院门,面对更多敌人,只有拉长阵线,才能确保腹背不受攻击。
临阵变阵一般将领都不敢轻用,但是这对于梁府部曲而言,只是常规操练项目。四名伍长的反应极快,快速带领着各自属下转换队形,再次挺起长槍,向着敌人杀去。
弈延则拉弓引弦,手中利箭宛若飞虹,直直向那几位骑士射去。
“杀!给我杀!”张浑用脚磕着马腹,双手已攥紧铁斧,向着阵前冲去。
此刻他看的清楚,那支挡住自己手下的部曲,确实只有单薄两列,一个个拿着长槍。就凭这些人,杀了他如此多儿郎?
张浑的双眼都要冒出火来,他们也敢!
“给我回去!敢逃的,格杀勿论!”身边,一名心腹也纵马大吼。他们太清楚,这群外强中干的手下只能打顺风仗。一旦败退,别说是攻下梁府了,怕是直接就藏进山里,连找都找不回了。
正喊着,一支冷汗嗖的一声直扑面目,他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