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痛喊出了一点声音。
“呼……呼……呼……”一阵怪异的鼻息声越来越清晰的逼近久安的耳朵,久安恍惚的听见了,先是迷茫,可片刻之后,不禁惊瞪了双眼,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身下有些软,仿佛不是石面,伸手一摸,他摸到一些枯草堆叠。
久安一边捂着痛处,一边定睛去看四处,四处很暗,只有头顶的岩壁间泄露了一线月光,流泻在了周身,而身前高高矮矮的起伏,显出了一方低矮的洞门。洞门外是一小块群星璀璨的夜晚。
久安惊骇的看了看自己,昏暗的四围有一些异味,不像人,像是兽。昏迷前的场景侵袭而来,他一颗心突突的往上窜,热烘烘得简直要顶出咽喉吐出来。
久安隐约记得自己在最后一刻是看见了一个人,可那人逮着自己就是一口,又仿佛不是人。久安捂着自己发疼发热的伤处,悬着的心慌了起来。
这——这是哪儿?
“呼……呼……呼……”粗重的鼻息声还在继续。
久安不自觉的往后挪,想要离那声响远一些。可挪着挪着,他忽的碰着了墙,久安一愣,往后一看。
再接着,墙说话了,“他在睡觉,别吵。”
时光流逝一二刻,一瞬间久安喉头一紧,窒息一般地盯着眼前铜墙铁壁一般的人影,就在要尖叫出声的那一刻,他被人捂住了嘴。
“它喜欢睡觉,不喜欢吵。”带着浓浓喉音的声音缓缓的靠近了久安,最后一张落拓俊邪的面容出现在了久安面前,月光一晃一晃的点缀在他半张面容上,照亮了那条繁复华美的刺青,久安狂跳的心死寂了下去,他想他是看见了呼月涽。
没错,呼月涽,活生生的呼月涽,殷军十万人在搜找的呼月涽。
久安眼前一黑,是晕眩了一下,可随后恢复清明,呼月涽仍旧还在眼前。
“你要被吃掉么?”呼月涽的嘴唇一起一合。
久安僵硬的动了动脖子,是在摇头。
呼月涽隔着手掌,鼻尖几乎要与久安的相贴,咧嘴低语道:“那好,我放手,你别吵。”
久安眨了眨眼睛。
粗大的手掌渐渐地离开了久安的口鼻,可呼月涽的面容依旧近在咫尺,让久安仍旧惊恐的绷紧了身躯。
呼月涽的肤色不甚清晰,可眼睛却很亮,琥珀色的眼珠像是一颗光滑无双的宝石。而倘若细看,呼月涽的左耳上的确缀着宝石,从大到小,幽兰精致,一共七颗,是被生生嵌入的,和肉长在了一起。
“你……很香。”呼月涽用显得生疏的中原话说道。
久安汗毛一竖,连带着牙疼牙颤,几乎要哀嚎。
“许……”他思索了一下,“许是,我很臭。”
久安的目光从他散乱的头发到他脏污的衣裳,很想赞同的点头,可惜得是,他现在只会发抖,不会点头了。
“呵!”呼月涽一笑,一口白牙森森,“真想吃你。”
这话太骇人听闻,久安自己捂住了嘴,怕喊出声来。他虽后知后觉,可眼下,他也知道自己身后的鼻息声出自一只呼呼大睡的熊。
“我本来要吃你的。”呼月涽每个字都咬得清楚,单拣出来一听都没错,可连成一句话,就又仿佛是在说夷语,且带着股子阴森逼迫的气息。“可我看见你的脸……”
呼月涽靠近了久安一点,久安连忙就要往后撤,可他未及动脖子,后脑勺就被呼月涽用手一捞,给结结实实的摁住了。
“我看见你的脸,就知道,就舍不得。”呼月涽说的无奈。
久安一咽口水,觉得眼前像是一场荒唐的梦,她的身后是一只猛兽,他的面前是比野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呼月涽。
“我喜欢漂亮的人。”呼月涽勾着嘴角,将这句话说得很有中原腔调。
久安听着如此可怖的赞美,开心不起来,大约是心都快吓没了。
“女人大多都很漂亮。”呼月涽声沉调低,侃侃而谈,“男人漂亮,很少。”他一下靠近了久安去逼视他,“这是天神待你们中原的恩泽。”
“大夷的女人让风霜抢走了柔软的脸,你们中原的男人却安逸地生出这幅样子。”呼月涽冷冷的说道:“这让我很不悦。”
久安因为呼月涽骤冷的形容而受到威慑,愈加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可你是天神的馈赠……”呼月涽眼中有了一丝虔诚,以粗糙的手指一一触碰着说道:“你的眼,你的唇……都是天神的垂帘。”
“所以三次……”呼月涽直直的看着久安。
久安长长短短的喘息着,呼月涽压迫的他头晕目眩。
“三次,你都该死,可我放过了你。”呼月涽傲然的告诉他。
久安听懂了,也明白呼月涽所指的三次是哪三次,一次在连云山,一次在云中丘,而最后一次在乾虚关,久安想,没有他,他会葬身熊腹。这三次都是惊心动魄,久安想忘而不敢忘。
“这一次……”呼月涽托着久安的脑袋,如王者一般的睥睨他,“天神把你送到我的面前,那……”
久安噤若寒蝉的看着呼月涽。
“我要你,让我活下去。”
163、不得脱身
呼月涽的面孔轮廓很深,眉骨连着鼻梁皆是刀削一般的高挺,这分明是北夷男人的容貌,可再往下瞧,那嘴唇却不似夷人那般乌紫长阔,而是一方端正的菱唇。
久安探秘似的注视着呼月涽的嘴唇,有些忘我。
“骄图,为何看我?”呼月涽目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