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宽瞪得双眼犹如铜铃。
那将士磕头一般的点头,“孙将军一看便知!”
孙宽越发瞪大了血红的眼睛,颤声凶狠问,“在哪儿?”
那将士被问得灰头土脸,磕磕绊绊的答道:“在松子林边的河岸上……大约是夜里被被冲上来的,方才方才……被寻着了!”
孙宽带着一丝侥幸问道:“那……他人是如何?”
那将士哭丧着脸,一咧嘴,“回孙将军,李将军都被泡烂了。”
孙宽一手撑住了腰,一手覆盖了双眼,将脚一跺,转身背对了霍骁,悲怆的哭号了一声,“老弟啊……”
一个时辰后,霍骁与孙宽带领着人马赶到了瀑涧之下的一片松子林,终于见着了李虎的尸首,一连这数日,尸首确实已被泡的面目全非,一条手臂怪异的扭在那儿,手心翻在了外边儿,一看便知是断透了。且看那形容,说是惨不忍睹也不为过。不过从身形与甲衣来看倒是毋庸置疑,待李虎的两名副随辨认过之后,都说是。及至孙宽亲仔细看了,也道是李虎不假。
孙宽与李虎的交情可追溯至二十多年前,如今孙宽见了李虎横尸于此,再一次黯然垂泪,一串接着一串,犹如积攒了二十多年。
久安看着他们,暗想这两位副帅相识之时,大约也是他与紫禁卫等人的年纪,倘若没有后来之事,自己与他们一道儿走过二十多载,忽有一日生死相隔,约莫也是要如此的,久安自觉他是有些没用的,估摸若是一哭,许会收不住。
久安想,若是要他们死,还不如让自己死。可转念一想,他有家有壁堂,也是不能死。
日光当空,霍骁看着地上的散发着腐臭的尸身,面色冷酷的挥了挥手。
大殷开国名将之一贺西坤乃是死后以火焚尸,此后大殷的军人不论官位高低,倘若战死沙场都惯用火烧成灰的法子带回去。
四名将士合力将李虎的尸身包裹好,小心翼翼的抬了下去。
久安环顾这片松子林,心中盘旋着一个几乎是众人都想得到的问题。
既然李虎已经被找着了,那呼月涽又在何处?若死,以殷军这般翻起地皮的找法,为何迟迟不见尸首,如今看来……要么是呼月涽已沉尸深涧,要么就是他还活着。可两厢一比对,又没人干真信呼月涽之辈就那么死了,是以宁可还以为他还活着。
久安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四周茂密的松子林——从那么高那么急的瀑涧间摔下,呼月涽如何能毫发无伤,纵使苟且了性命,逃过一劫,也定走不远!
众人沉寂,或抬眼看悬在头顶喧闹的瀑涧,或低头看岸边那一滩人形的水渍。
“搜。”霍骁道,“从这片松子林起,及至整个乾虚关,一土一沙都不准放过。”
帅令一出,里外众人皆是颔首应和着是。
当夜起,殷军野心勃勃,决心将乾虚关翻个顶朝天。翌日清晨,整座乾虚关,稳当能站人的,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不稳当站不了人的,放眼零散把守的军将,也是密密麻麻的成了片。
殷军估量着夷军不能就这么放着主帅不管,听闻了风声还得派人再攻进乾虚关来,是以,殷军越发的警觉用心,不然又开了战,可趁之机便多了。
搜查铺天盖地,一连数日,哪怕是霍骁与孙宽都不在营中坐着。
久安奉命带了一队人马在临着松子林边上的一处绝壁四围查看,约莫有百来人,原是孙宽的兵,被调给了这么个小白脸副随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小白脸不怎么言语,众人都知晓他的顶头上司是霍骁,是以也不敢欺生胡乱。
且说那绝壁四围也是密密麻麻的生长了许多不知名的树丛,或高或低,杂乱无章的团成团,长成了一小片岭子。
久安带的这队人并非精锐,可他也不敢例行公事晃荡一日便回去,照样学着肖听雷的样子,查的细致。
九月中旬还是热,一日一口气不喘的骑马走路,上蹿下跳的拨弄,那队人马不禁都渐渐有了埋怨,不过碍于久安的身份也是强压了下去。
及至黄昏了,久安又绕回了绝壁边上,下了马他抬头四望,抬手擦了擦汗,转头对身后的人马道:“大伙儿暂且歇一歇,两盏茶后再走。”
人马间嗡嗡地起了应和,片刻后规矩齐整的挑了块地儿坐下了。
久安没有坐,自行一人在绝壁下踱步,他低着头来回地走,心急如焚的想找着呼月涽,只要一找着他,不论死活,这战事就算是能出定局了。
久安一想到这儿,又生出了浑身的劲儿,恨不得掘地三尺了。
这时前方树丛里猛地晃动了一下,久安眼放精光,飞快就跑了过去。三两下便冲到了那树丛跟前,哗啦一下便将它大大地扒拉开了,定睛一看,竟是一无所获。
久安心中猛打鼓,他回头喊了一声,“来人!”
那百来人正是刚歇下,见小白脸副随吆喝起来,便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齐刷刷的往他那儿走去。其中一名军卫长上前,低声问:“连副随有何吩咐?”
久安一指树丛之后,“我方才见这儿动了一下,等再一看便什么都没了!”
那军卫长走了几步,扭头在久安所指之处看了看,地上平整连一块草皮都没坏,不禁有些怀疑,而久安便在旁不住的说道:“就是这儿……”
那军卫长瞄了一眼,“连副随可看真切了。”
久安一点头,恳切道:“千真万确,我糊弄你们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