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业,只要是赚钱的差事都或多或少要插一杠子。当时商队带回来一罐种子,我就派人尝试着种植,发现这种花在北方很难成活,对温度、湿度要求都很高,尝试了大概一两年,也只种活了一小片,根本不可能供得上买家的需求。”
李祎回想了一下安平境内那大片大片的花田,怎么都不像是“很难成活”的样子,耐心等着他继续说。
彭彧似乎是还没完全缓过来,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又歇了好一会儿才续上话音:“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后来我们又发现,这花——他们给它起了个挺好听的名字,叫‘紫韵’——虽然能催情,却同时有非常强烈的致幻作用,有时候让人不太舒服,而且……吃多了会上瘾。”
“上瘾?”
“对,听说还有因为吃多了这个药,‘牡丹花下死’的。”他抬头瞧了对方一眼,“我们彭家虽然……黑白两道都混吧,可也不能为了钱,平白无故害人性命。加上当时回报又赶不上投入,这事就搁浅了,没想到……”
没想到多年以后会在安平再次见到这种花,并且这花似乎经过了某种改良,能在北方大面积种植了。
还好巧不巧地用到了他身上。
彭彧只觉自己难受得像吞了一口酸臭的泔水。
两人相顾无言,耳边淅沥的雨声突然被上楼的动静和求饶声打破,潜岳带着浑身潮气,一路淌着湿哒哒的雨水回来了,提小鸡似的把那掌柜的和店小二提进屋,“咚”“咚”两声扔在地上,抹一把满脸雨水:“少爷,这两个东西想跑,被我逮回来了。”
彭彧有气无力地朝她招了招手,让她把门带上。
两个罪魁祸首被五花大绑,费了半天劲才爬起来跪好,一看见彭彧,同时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他们不是跳过这位少爷了吗,怎么他还能中招?
也不知道彭少爷最近是犯了什么邪,霉运一上来拦都拦不住,他好巧不巧地跟李祎换了房睡,对方好巧不巧地要算计李祎,一来二去这场荒唐的“春宵”还是正中红心地砸在了他脑袋上。
彭彧默默翻了个白眼,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老天想破你童子之身,你拦得住吗?
潜岳方才出去寻找罪魁祸首,刚到楼梯转角就看到那鬼鬼祟祟的店小二仓皇逃窜的身影,许是被李祎踹门的声音惊动,自知罪行暴露,伞都不打就跟掌柜的相携冲进了雨幕里。
他俩这做贼心虚似的一逃,瞬间露出了狐狸尾巴,被潜岳不费吹灰之力揪了回来。
彭彧听罢,一回想白天那店小二热情地指引他们去送子庙,顿觉此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处心积虑式的虚情假意。他恹恹地往床头一靠,双手环胸阖上眼,连兴师问罪都懒得开口。
李祎坐在桌边,抬脚踩住那掌柜的肩膀:“说,你们目的是什么?解释不清楚自己把那玩意剁下来喂狗!”
掌柜立刻拜倒在龙王的淫威之下,差点被吓尿了裤子,艰难地扭动肥胖的身躯在地上蹭了半圈,面对着李祎把头磕得山响:“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回吧!”
李祎眯起眼睛:“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解释,没让你求饶!我看你那东西也没什么用,干脆……”
“我说,我说!”掌柜的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满身肥肉颤抖不止,“我们……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李祎:“拿什么钱,办什么事?”
掌柜的“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神色:“他们……他们让我们安平每个月要交出十个百天以上的孩子,来祭……祭河神,说如果交不上的话就拿我们自己的孩子顶替,如果交齐了,每个月都能拿到非常丰厚的报酬。”
李祎睨了他一眼,挑起一边眉毛:“他们?祭河神?”
掌柜:“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大概一年多……不到两年以前,他们突然找到我们,跟我们接头的人每个月都不一样,穿一身黑斗篷,谁也没见过正脸。我们安平很早就有祭河神的传统,就是祭渭水的神,以前都是拿猪头、牛头一类的,每年祭一次。那些人跟我们说,河里的龙王不满于我们拿这些东西对付,要我们改成拿百天以上的孩子祭祀,否则就让我们‘安也不安,平也不平’,不给我们下雨,让我们没有粮食吃,活活饿死我们。”
“河里的龙王?”李祎听了这话,简直啼笑皆非,手指轻轻地敲着膝盖,“然后呢?你们照做了?”
掌柜:“那些人非常厉害,也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瞬间就能让一片庄稼枯死。我们不敢违抗,只好照做。而且他们要孩子的条件很苛刻,只要‘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的痴傻儿。一开始我们就在本地找,能够找到一些符合条件的,就用他们给的钱去父母手里买。
“因为这两年安平新生的孩子太多了,几乎每家都有两三个孩子,父母养不过来,又是痴傻儿,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很痛快地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就这么交了两个月的差,发现这样的孩子不够多了,他们又给我们一种花的种子,让我们种出来,用花芯做成催情的熏香,去给不愿意再生孩子的夫妻用。”
他说着偷偷扭头看了彭彧一眼,又重新低下头。
“再后来,我们开始在外地人身上下手,通过送子庙吸引客人来安平,联合城里的几家客栈,拿到那些求子人的名单,给……给他们下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