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耀着方家的大宅。西院的花厅里,杨钊大袖一拂,桌上的酒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数块,酒水乱溅。
像根竹竿似的方同光脸色顿变,连忙起身问道:“杨少府,这是何故?”
杨钊冷笑道:“方同光,你当某好耍是吗?某来此已整整两日,人呢?您那大嫂人在何处?”
“哎哟!杨少府您小声点,此事…….唉!杨少府您稍安勿躁。某大哥新故,某这大嫂心中悲伤,谁也不见,杨少府您若是有心,总该容某稍作安排。常言说得好…….”
“好个屁!本官明日便得赶回新都了,你这般磨磨蹭蹭,分明是有意敷衍,当本官是傻子吗?方同光,本官告诉你,今日你若不让本官见你那嫂子一面,本官有你好看,哼!”
杨钊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可惜盛怒之下,脸上满是戾气,反给人一种地痞无赖之感。
方同光眼看是敷衍不了了,只得说道:“杨少府,您先安坐,尽兴地喝几杯。某答应你,今天定然安排好。杨少府请坐,请坐,来啊,上酒!”
杨钊脸色稍霁,这才重新坐下。他近来诸事不顺,新都尉的任期快满了,偏偏近来赌输了大笔的银子,欠了一屁股债,根本没钱去跑官,眼看事就黄了,心中正发苦。来方家本是要消遣一下,不曾想这方同光也一再敷衍,岂不恼火?
方同光叫来两个侍女,陪着杨钊,然后自己硬着头皮再次来到东跨院见方刘氏。方刘氏本待不见,方同光便对她侍女说是为大哥方同良之事而来,方刘氏只得接见他。
“大嫂,某知道你心里难过,但如今连卫忠贤也失踪了,情况对咱们方家极为不利。这新都尉是大哥故交,你也见过,他与咱们县令颇有交情,若能说动他去跟马县令说说,大哥这仇说不定就能报了。
大嫂啊,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人请回来,这谋害大哥的血海深仇,可不是某一个人的事,大嫂难道就不应该尽尽心吗?”
方刘氏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一直低着头,含着泪。这三叔把话说到这份上,分明是在戳她的脊梁骨啊。
“他三叔,我一个妇道人家,夫郎新故,怎好随便去见生人?此事一旦传出去,你教外人如何看我?”
“大嫂,你就去见见那人而已,有某在场,便是传出去,外人又能说啥?常言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大哥与你夫妻一场,如今惨遭凶人谋害,为了报这血海深仇,大嫂就不该尽尽心吗?难道你刘家的人,都是这般寡情薄义?哼,你不见也罢,某但低声下气去救去。”
方同光气冲冲地要转身离开,方刘氏只得说道:“罢了,罢了,我随你去见他就是。”
犀浦县,赵家别院,大清早的,赵家三兄弟就出门了。为了救出赵仁贵,赵家到处塞钱托人。县令马清泉那里,更是一再地求见,却屡屡吃闭门羹。如今就是挨了板子屁股伤得不轻的赵上益,也是每日奔走,入夜才回。
大门前的两个家丁,垂头丧气地站着。突然坊门外,一伙衙役捕快蜂拥而来,直奔赵家大门。街上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两个赵家的家丁大惊失色,连忙对冲上台阶的捕快问道:“各位捕快大哥,你们这是……”
“有人举报,赵家劫持方同良被杀一案的证人卫忠贤,某等奉命前来搜查,有胆敢阻拦者,一律拿下!进去搜!”捕头萧六大喝一声,一众捕快如狼似虎地冲入大门去。
两个家丁被撞得倒在地上,失声大喊道:“各位捕快大哥,这一定是误会!我赵家绝对没有劫持什么人证,一定是误会…..”他们喊得虽然努力,但有谁听他们的呢。
萧六带着十来个捕快奔入赵家之后,一边大声喝令,一边四处搜查,逢门就踢,呯呯作响。赵家的丫环吓得尖叫不已,整个大院鸡飞狗跳。
管家赵二匆匆赶出来,往萧六手上塞了一个沉沉的钱袋子,哀求道:“萧捕头,一定是误会了,我们赵家真没有劫持什么证人。您和各位兄弟辛苦了,不如先坐下来吃碗茶,待我家小郎君回来,定会给萧捕头一个交待。”
萧六迅速把钱袋子往袖里一收,还顺势掂了掂,语气稍为缓和:“赵管家,这次不是萧某不给你赵家面子,实在是明府下了死令,敷衍不得。某只能答应你,让兄弟们手脚轻点,免得府上有什么损失,至少吃茶,那就算了,萧某还得赶回衙门向明府交差呢。”
“萧捕头,无论如何,还请您帮帮忙。我家真没有劫持人证,这事可对天发誓。萧捕头若肯帮着担待一二,来日我赵家必有重谢……”
赵二话还没说完,就有捕快大喊:“萧捕头,您快来看,某在后院的花丛发现一件血衣,萧捕头!萧捕头!”
赵二跟着萧六奔过去,只见一个捕快手上,赫然拿着一件血迹斑斑的衣衫,赵二神色顿时一片惨白:“这…….这…….这不可能,这不是我家的东西…….”
萧六冷喝道:“大伙继续搜,都给某仔细点!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喏!”
赵上臣还不知道自家别院被犀浦县的捕快给抄了底,他一大早就来到县城西郊的灵仙观上香。
灵仙观虽然不大,也不见得特别灵,但官使妇人金桂儿自来去年八月来上香祈福,回去之后便得到县令马清泉施以青眼,宠爱有加,金桂儿认为这是自己祈福的结果,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