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问候了一下龚玉胜,张劲松便问石三勇道:“三哥,情况怎么样?”
“伤者都送医院了,死了三个。厂方负责人已经控制起来了,这事儿麻烦不小,你跑过来干什么?”或许跟工作性质有关,石三勇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太多波动,然后往人声嘈杂的方向指了指,道,“家属都在那边,你们龚书记跟他们交涉,还没几句话,就被打了。”
张劲松就拍了拍额头,很想问问在龚玉胜受伤之后徐倩没到之前,他这个公司分局副局长应该是现场级别最高的领导,怎么没跟家属谈判呢?
不过想想这个问题太唐突,怕问得石三勇不舒服,他也就没问了,眼见徐倩要走过去跟死者家属交涉,他便朝石三勇道:“三哥,我先过去一下。”
“去吧,小心点。”石三勇点点头。
张劲松几步蹿到徐倩身边,轻声说:“主任,现在他们情绪很激动,要不,你先别过去了。”
“我是管委会主任,我不过去谁过去?”徐倩横了他一眼,一脸严肃地往前直走。
张劲松看了她一眼,没答这句话,不过心里对徐倩又多了一份认识。这个徐倩,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看她这股子勇气,却是比龚玉胜强多了,能够坐到管委会主任这个位子上,果然是有与众不同之处的。
同样是女人,如果白珊珊遇到了这种情况,别说敢主动往家属那边过去,恐怕在听到消息之后就能够马上找到借口来都不会来。
徐倩的司机也跟在一旁走了过来,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是强作镇定,一双眼睛四处瞄着,不知道是在防备着被人打呢,还是在考虑着万一冲突起来从哪儿逃跑比较方便。
哭泣声和吵闹声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没有停歇,张劲松听得也有些悲意,三条人命啊,说没,就这么没了。他突然理解了徐倩为什么要坚持前
往,对他们这些干部来说,这件事情仅仅只是一个麻烦,但是对于死者来说,那就是跟亲人阴阳相隔的绝望与悲痛。跟这份绝望和悲痛相比,麻烦又算什么呢?将心比心,谁没有亲人?是的,出事的地方是工厂,可是这工厂是在开发区里,徐倩是开发区的父母官,她不去谁去?!
这在一刻,张劲松不再觉得自己是为了保护徐倩而来,他觉得不管如何,自己应该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为这些悲痛的人做点什么,能不能帮帮忙——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能够帮上什么忙。
年轻的副科级招商局长心里,一直存着一份悲悯之心。
走过去的空档,张劲松匆匆也往周围瞄了一眼,虽然现在是晚上,但由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灯光还是很充足的,视线可及处,只见一个长方形盖着蓝色铁皮顶蓬的厂房除了一个角还支撑着,其余的已经大部分坍塌,还有不少地方的铁皮被损毁,不知道是塌下来的时候就成了这样,还是救人的时候弄的。从那个还支撑着的角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厂房应该就是用浇灌的钢筋混凝土为支撑点,然后周围用铁皮钉成墙面,上面直接盖顶蓬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之类。这玩意儿应该是空空旷旷的才对,上面也没啥重量,怎么会垮塌成了这样呢?张劲松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他解不解,现在的情况都容不得他百思,因为他已经随着徐倩的脚步来到了哭闹声的源头。张劲松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几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女人身上,然后便看到了地上有三处地方盖着白布,从形状上看,他就知道那应该是意外惨死的工人了。
生命太脆弱啊!他听着遇难者家属的哭声,心里挺难受,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徐倩,发现她身子在微微发抖,就连双腿,似乎也在颤抖。他明白,她肯定是看到地上的遇难者了,心理承受能力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而这时候,在离这悲痛的哭泣者不远处,另有几人正在情绪激动地叫喊着,怒骂着,边上有好几个警察站着,还有两个管委会的人也站在那儿,偶尔解释几句,大部分时间就任由那几人唾沫横飞地发泄着。
其中一个管委会的工作人员扭头,刚好看到徐倩和张劲松过来,顿时喊了一声:“徐主任、张局长。”
他这一喊不要紧,情绪正激动着的工厂员工和家属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随后脚步便往这边移动。
张劲松一看这架式,赶紧一步挡在徐倩身前,开口道:“大家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
“还说个卵,把周疤子喊出来”
“你是谁啊,小后生喊你们领导来”
“我们很冷静,喊周疤子出来谈”
一声声吼叫夹杂着愤怒从人群中喊出,震耳欲聋让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在他们都的愤怒都只是在嘴上,并没有人动手。
张劲松深吸一口气,然后丹田发音道:“大家静一静,我是开发区招商局局长张劲松,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个一个谈,不要这么吵好不好?”
“招商局局长?你说的不作数,我们要见管委会主任。”
“对,要见管委会主任。”
“喊徐倩主任过来,我们要见徐主任”
“徐主任不来,我们就去市政府,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