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听她这么一说,仔细那么一想果然有几分道理,轻抚海兰的秀发道:“姐,你真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
海兰笑道:“你少给我上眼药水!”她继续分析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的那些怪话只不过是一些小事,最重要的一件事却是你帮助安老找到了他父亲的坟,这件事可谓是大功一件,安老能够在香港打下这么大的一块基业,想必也是一个胸怀广阔的人,张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这件事会是一件大好事呢!”
经海兰这么一解释,张扬心中郁闷烟消云散,手滑到了海兰的腰间,紧紧将她楼入怀中,两人就这么静静意味着,享受着对方体温带给自己的温暖,张扬低声道:“姐,我想乱了……”
海兰轻轻嗯了一声,在他的嘴唇上轻柔的啄了一下,小声道:“我也想……”
张扬并没有马上返回黑山子的打算,第二天一早,他抽空去了一趟县医院,看望了在那里住院的郭达亮,对郭达亮的悲惨下场他还是同情的,在黑山子的这段时间,郭达亮一直对他不错,于情于理也需要去探望一下。经过县人民医院的抢救,郭达亮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已经转入普通病房。
张扬进入病房的时候,只有他老婆杜春芬守在身边,张扬特地留意了一下病床周围,只有寥寥几个礼盒,冷清得很,看得出前来探望郭达亮的人并不多,官场之上人情之淡薄由此可见一斑。
郭达亮躺在床上睡着,杜春芬对张扬还是很有好感的,慌忙起身给他让座。
张扬笑了笑,做了个小心惊醒郭达亮的手势,将手中的礼品放下。
这时候郭达亮觉察到了动静,缓缓睁开了双目,看到张扬,他露出一丝微笑:“小张主任来了……”声音有些沙哑,其中又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他想要坐起来,却被张扬扶住肩膀:“郭乡长,您歇着,千万别乱动!”
郭达亮苦笑道:“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乡长了……”说来奇怪,自从经过乡人代会的突发脑出血之后,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或者应该说之前,在发病前他就已经清醒了,所以才会有那一通感人肺腑的发言。
张扬感到一阵欣慰,毕竟郭达亮的意识能够恢复正常是一件大好事,假如他仕途落寞,又要疯癫一生的话,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趁着杜春芬去打水的功夫,郭达亮悄悄道:“有烟没?”
张扬虽然不抽烟,可是平时为了应酬口袋里总是装着一盒红塔山,他摸出那盒烟交给了郭达亮,郭达亮抽出一支凑在鼻子上用力闻了闻,然后偷偷塞到了枕头下,这才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道:“憋死我了,就这么点爱好,哪怕是偷偷闻闻也好!”
张扬笑了起来:“郭乡长,我看你还是安心养病,等病好了再抽烟也不迟!对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郭达亮道:“张扬啊!谢谢你能来看我,其实我身体没啥大不了的毛病,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就跟做了一场大梦似的,我就像儒林外史中的范进,疯了,我真疯了!可现在醒过来了,完全醒过来了,现在我这心里的想法已经完全变了,想想过去过得那个日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憋屈,就是真成了乡长又如何?上面还有书记,还有县长,县长上面还有人管,这一座座的大山压在头顶,啥时候才能真正顺顺当当的喘口气,我忽然明白了,做官就不是人了,想当人就不能做官。”
张扬默默无语的看着他。
郭达亮道:“我已经决定了,等病好了,我就彻彻底底从工作岗位上退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张扬有些错愕的看着郭达亮,他并不相信一个人已经在体制中苦苦打拼了二十多年,现在说退就退。
郭达亮从张扬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迷惑,微笑道:“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可贵,我现在已经是遍体鳞伤,假如我继续在官场中打拼下去,到最后,恐怕连骨头都剩不下,既然意识到了自己不适合这个圈子,我又何苦勉强留下,我还不到五十岁,我还有机会去做其他的事情,趁着我的手脚还利落之前,我可以去干我过去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扬这才相信郭达亮萌生退意并不是一时性起,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笑道:“这样也好,让自己的人生多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郭达亮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报纸道:“老爷子说了,改革开放的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他说,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事业。”他苦笑道:“政治上我已经彻底没有了闯的胆气,只能去经济中尝试一下了。”说到这里,他内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哀,政治上他注定只能是一个失败者。
张扬鼓励他道:“郭乡长好好调养身体,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转起来。”
郭达亮微笑道:“小张主任,也许以后我会找你帮忙!”
张扬痛快的点了点头道:“郭乡长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会为你尽力。”这话回答的相当狡猾,自己不过是个计生办主任,能够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