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朝堂重地,大殿巍峨精巧,数百丈的纵深让堂前十分的开阔,哪怕有数千人在此聚会也不会觉得拥挤,五人合抱巨大楠木盘龙柱撑起近十五丈高的重檐庑殿顶,高居众人之上的高台龙座,更是尽显皇权的威严。
宇文化及踏入堂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背上沉重的压力,仿佛他要反抗的是一座巍峨山岳一般。
叔父宇文伤来到了他身边,虽然宇文伤没有说,但宇文化及已经从他的表情和身形看出来,他对这一战已经没有了把握。
“化及,等会我向圣上出手的时候,你就跑!”宇文伤的语气非常干涩。
他甚至不敢称杨广为昏君,而是尊称他为圣上,而宇文化及已经注意不到这一点了,他拉着宇文伤的袖子,骇然道:“叔父,你是大隋第一高手,竟然也没有把握吗?”
“我那里算得上第一高手,这间大殿中,让我没有把握出手的人就有不下两掌之数。”宇文伤叹息道:“就算是圣上身边的那位童公公,一身武功就已经可怖可畏,是我平生仅见,更不用说圣上他自己就是一位绝顶高手。”
“这怎么可能?”宇文化及不可置信。
宇文伤却只是劝他:“化及,你说得对,圣上当真不打算给宇文阀生路了!杀鸡儆猴,我们就是那只鸡啊!而鸡的意志无关紧要,所以无论我出不出手,都将迎来陛下的雷霆一击,以震慑天下乱臣。这将是我武道之上空前的一战,只望化及你……快逃!”
一位年轻的太监挡在了宇文阀众人跟前,轻声道:“阀主,陛下召您上前。”
宇文伤浑身一震,他看着那太监了无痕迹,冥冥莫测的身法语气生涩道:“不知公公名讳?”
“西厂,雨化田!”那相貌俊美的太监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宇文伤眼神低垂,轻声叹道:“只看公公身法便知,西厂之中高手无数。别人都说小侄年纪轻轻,就练成宇文阀唯有我一人练成的家传武功《玄冰劲》,隐然已是年轻一代第一高手,但今日见了公公,才知道。他还差得远呢!”
宇文伤再一次回头,将眼神中最后一点信息传递给宇文化及——看准时机,快逃!
他借自己感慨之口,将自己看出的最后信息告诉给了宇文化及,大殿之中数十名内侍,每一个武功都高于宇文化及,大势已去,快逃。
杨广踏于龙台之上,眼中神光游离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宇文伤来到他台前,他才回过神来,轻笑道:“宇文卿,朕听闻白道领袖慈航静斋持和氏璧掌握天下正统,不日将在洛阳为天下苍生挑选天子,秉持正道,平定乱世。朕为天子,也很好奇这天下群莽所称的天子之道。今日独孤宇文,国之双柱在此,朕很想听听你们的天下之道。”
“天下之道,乃天子秉持,微臣不敢逾越。”宇文伤谨慎推辞道。
杨广笑了起来,他拂袖而起依着龙椅说:“无妨,问道于群臣,乃上古圣王之德。献计于王,此乃臣子的本分,也谈不上什么逾越。”
“天下之道,前人之述备已,臣等无能,难脱圣人之道。如今天下纷乱,万民离心,然前朝犹有余德,世家人心未散,若为陛下肯以身作则,针砭昔日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
宇文伤款款而谈,虽然未有惊天动地之语,但一字一句发至圣人教诲,持中而立,不偏不倚,足见其诚恳,不但旁边独孤盛等人暗自点头,就连苏威身后的清流一派,也隐隐应和。
纵然是看不惯宇文家野心的忠臣不得不承认,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果然不同于他野心昭然的侄子,对大隋尚有忠心。暗道:“宇文伤此言老成持国,若陛下听从其言,整肃朝野,上下一心之下未必不能中兴大隋,承文帝之德。”
“可惜陛下性情日暴,宇文伤此言恐不容于陛下啊!”
“无趣,皆是陈腐之言,非卿心声。大隋之弊,其情有三:一是天下门阀昌盛,世家大兴,垄断仕途囊括权力,使四方之田土,为世家之产业,寒门草民断无生路。何也?天下田土,不及人口,九州之力供养不了天下百姓。使世家愈进,而百姓愈退,不得不揭竿而起!”
“故而,砭时弊不如杀世家,杀至九州倾覆,血流漂杵。四方之田土顿然一空,横行之世家百不存一,然后再有英豪出世,荡平四方,又得数百年国祚。此乃五行始终,五德更替之法。可以延续道统,保存华夏。”
杨广此言一出,群臣变色,宇文阀独孤阀更是骇的脸色发白,空气中覆盖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如有不幸,中原流血甚重,以致外族入侵,汉统不存,突厥高丽统治天下,重演当初五胡乱华之旧事。还得众卿,众世家忍辱负重,屈膝外族,腐化蛮人异族,使其信孔孟而知礼仪,用世家而建皇朝,待又一轮回所至,在图匡扶汉统。”
“朕于心不忍啊!”杨广叹息道。
他面向满脸惶恐的众臣道:“朕有一个提议,如今大隋倾覆在即,为了避免外族入侵,大隋牺牲自我,奋起二世余力,东侵高丽,西杀突厥,残破大隋江山使南北异族血流漂杵。我等君臣祸乱四方,使异族绝族灭种,天下英雄争锋之时,即可少流一些血,岂不有功与天下?”
话音未落,就已声震四方,将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