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在床头,凝望著少年的双眼。
“苏陌……”他喊了一声,笑容从脸上都褪了。
苏陌静静地抬眼瞧著,他有些犹豫地伸了伸手。姚一霖反应极快地拽住他的手腕,在他收回手之前就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掌心。
“我知道……我不是人。”姚一霖又笑了笑,却饱含著苦涩。他低下头,将少年的手往自己的嘴边移近,慢慢地亲了亲他的手背,“我辜负你……抛弃你……你这麽爱我,我知道的,这世上除了你,不会再有人这麽爱我……”
除了这个人,没有谁能让他感受到这麽强烈的爱意。
但是,这又如何?
苏陌睁了睁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在男人搂住自己的时候,他依旧睁著干涩的双眼。
或许,有一些事情,他们都清楚。然而,却没有人能抵挡所谓的现实。
从接吻到裸呈相见,一切就跟过去一样顺理成章。不同的是,男人的动作有些急躁,他的呼吸粗重紊乱,抓住少年双手用力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揉碎了一样。分开了百来多个日子,男人依旧对这幅身体了若指掌,不需要太长久的摸索,他就能让少年找回那不可言传的迷离感觉。
苏陌只是在男人进入的时候,吃痛地推拒了一下,但是在整个占有的过程之中,他并没有拒绝,却也同样没有给予配合。他像是逆来顺受一般的,接纳了男人的求欢,在情欲中沈浮的时候,少年仅仅是发出了低不可闻的明咽,但是他所有的声音很快地就吞没在姚一霖的深吻之中,身下的冲撞过於霸道。
男人不断变换著姿势,就像是要把缺失的这些时光一次补足回来。从後面侵入的时候,他终於顶到了最深处,将苏陌整个人猛地往前推进。少年有些呼吸苦难地仰了仰头,姚一霖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上半身抬了起来,当四目相接的时候,姚一霖抬了抬身子,难得轻柔地去吻了少年微蹙的眉。
只有在这种极其短暂的时候,才会觉得……
他们可能、真的是相爱的。
早晨,少年碰了碰旁边,冰凉的触感让他安静地睁开眼。
姚一霖果然不在了。
苏陌缓慢地坐了起来,如果不是身上的痕迹还有床上的凌乱,他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夜的春梦。
苏陌抬了抬脑袋,他看著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
他仿佛能想象,姚一霖早上起来的时候,那有些後悔的拧眉模样。
少年偏偏头,无声地牵了牵嘴角。
他伸了伸手臂,却好像怎麽也够不到那抹醉人的金色。
青年用绳子将箱子给系好了,旁边的猫儿热热闹闹地追著绳圈在满屋子里跑。
连续失眠了几个夜晚之後,他的眼下已经有淡淡的青影──睡不著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距离离开的日子近了,也可能是因为最近的几个夜晚,那零零散散的几个梦境。
有许多次,他夜半惊醒,然後就坐在床边,抽一个晚上的烟。
现在入冬,天气已经转冷了。青年却不怕冻似的,常常走到阳台上,抽著烟吹冷风。
他有时候会往下看,但是那个男人近日很忙碌,不管是报章、杂志还是电视网路,随时点开一个窗口,白长博的脸就会跳出来。
苏陌看了看那占了半个客厅的箱子,估算著一笔不小的物流费,心里却茫茫然地想著一件事儿──
看样子,他是没办法跟白长博亲自道别了。
但是,也许,不说也好。
“喵──”当绳子把自己都缠一块儿的时候,坏坏滚到青年脚边,可怜兮兮地嚎了嚎。
苏陌低头笑了笑,用脚轻轻去碰了碰猫儿的肚子,骂道:“叫你顽皮。”
虽然这小东西是皮了一点,不过到底还是他干儿子。苏陌蹲了下来,低头帮著猫儿解开交缠的绳子。
他脸上的笑,渐渐地隐去。
──你跟我走。
男人低沈的声音犹在耳边,似乎从未如此清晰过。
──我等你。我知道你怨我,但是我愿意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苏陌解开绳子的动作缓了下来,他有些呆征地看著双手。
白长博、白长博……到底是他的什麽人?
那是他的父亲、是他的爸爸、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是进入他生命中的第一道光芒……
这个男人有这麽多的理由让他眷恋,让他放不开。
但是,他从未将他视作一个男人──一个可以当作情人来爱、可以去毫无顾忌拥抱的男人。
至於这样的错误究竟是什麽时候开始的,苏陌却怎麽也说不上来。
只是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铸成了一个荒唐至极的错误。
青年渐渐地坐在地上,坏坏却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了绳子,正趴在他的大腿上挠挠。苏陌低下头,抚摸著猫耳的脑袋。
他想著躺在抽屉里的那张火车票,想著该怎麽将这贪吃好玩的小祖宗带进火车捎走,想著、想著……
章叔想的没错,他不应该再出现在这儿。
不管如今白长博对他的态度是否有转变,也不论白长博对他想的是什麽、感觉又是什麽。
那半年的光阴,会是白长博命中的一个错觉。
很可能,在将来,白长博不会再愿意回顾这段错误的往事,到时候,他必然会觉得懊恼,也许想起他来的时候,还会觉得恶心。
这样或许残酷,不过现实却是如此。
他永远都只能是他人完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