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车流中,青天白日下,再不见踪影。
未明在原地抽完一支烟,慢慢向前走去。
他踱着步子买了一大堆啤酒,脱下衬衫把它们包在里面,穿着黑色背心光着膀子,向他以前在g诚的高中走去。他在学校外一个角落站了一会儿,然后略有生疏地照着以前尚清诚带着他逃课的路线翻了出去,走向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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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吃完饭?”尚清诚在电话那端问。
未明仰头喝尽罐中的酒,随手往旁边一甩,空空的罐子在泥地上“咚咚”地转了几圈,转到天台的角落与其它一堆罐子作伴。
“吃完了啊。”未明躺在天台上,声音轻飘飘地说。
尚清诚听出了声音中的不对劲。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未明家的门,向下走去,“你现在在哪里?”
未明像是在思考,他想了一会,忽然肆意地笑起来,“青空下,风起处——怎么,少年要跟我约一炮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声音蓦然冷下来,“在天台等我,一步不许动。”
“哟,我是躺着的。”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那就给老子躺好!”
挂了电话,未明对着手机发了一会愣,“啧”了一声,把手机贴着下方水泥面遥遥一滑,手机冲了出去,直撞到天台边立起的遮挡才停下。
“真是暴躁……”他仰面望着天空,轻声说。
这时离下午学生们来上学还有一段时间,偌大的学校静悄悄地,偶尔有脚步声与谈笑声,传到天台时已微弱得有如幻听。
未明躺在天台上,看着高处无以触摸的蓝天,像是在发怔,又像是在思考,旁边啤酒罐胡乱地堆着,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醉态。
他呆呆地望了一会,手往旁边摸索了一会,除了剩下的几罐啤酒外什么也没摸到,他偏过头,望到孤零零地躺在天台边沿的手机。
未明撑着手起身,一步一步方方正正地走到手机旁边,一丝不苟地弯腰拾起,起身时整个人却突然晃了晃,向天台外边微微倾斜出去,又一下子稳住了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他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方方正正地走了回去,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得情况多么惊险,继续往水泥面上一躺,慢悠悠地举起手机拨通尚清诚的电话。
“尚…尚同学,”他声音又低又轻,“你上来的时候多买点啤酒上来…”
他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嗯…就你以前经常喝的牌子。”
尚尚同学烦躁地应了一声,“行,你躺在原地别动。”
“为什么?”未明问。
尚尚同学沉默了一下,“你喝了多少酒?”
“三七二十一,九九八十一,哟约炮还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未明理智清晰毫无间断地朗诵。
“……”尚清诚说,“真喝醉了?”
未明对着手机发出老流氓调戏小美人时的笑声,“清诚小宝贝,我要是掉下去了你会为我殉情吗?好感动啊——”
尚清诚抬头望了一眼学校大门,转身走向远处的超市,他听着未明在电话那边胡乱地说着话,忍了忍,嘴角还是挑起一个轻柔的弧度,脸颊一对小酒窝隐隐一现。
“乖,在那呆着别动,”他耳朵发烫着说,“等老公来找你。”
尚清诚一身白衬衫黑裤子,拎着一大袋啤酒走出超市,向前走了没几步,忽然起风了。
夏天虽然将要来临,天气却总容易反常,不久前滛滛不断的梅雨才将空气中氤氲的热度夺去,此时的风又像携了尚未平息的料峭春寒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饶是耐寒如尚清诚都难免感觉到冷,他皱了皱眉,立刻想到天台上喝醉酒的未明,准备去超市旁边的衣服店买件衣服。
然而那风只刮了一阵便无影无踪,太阳的热意源源不断地由空而降,阳光也灿烂起来,尚清诚抬头望了一眼,还是随便去拿了一件衣服,大步向学校走去。
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走向学校,但在校门口值周的老师和学生都还未到位,尚清诚于是直接拎着一堆酒毫无顾忌地走进学校,被各种目光注视了一路。
学校的天台自然不是谁都能上的,但连未明都能撬开的锁,对尚清诚而言更是形同虚设,他驾轻就熟地开了门,向上走去。
没走几阶,就听见有模糊的口哨声从上方传来,吹的是《欢乐颂》,吹得又流又利,曲调准确毫无偏差,但没有半点恢弘大气,只有一派调侃之意。
尚清诚笑起来,随口吹了一小段曲调应和上去,长腿一跨,上了天台。
未明正躺在天台中央,听见应和后停了口哨声,转而轻轻哼起歌来。
“……山花带风吹,旷野寻鹿回,远处虎与豹,远树斜影回……”
他轻轻地哼着,声音终不见轻飘。整个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面上,一件黑色背心脏皱成一团。
流云随风,遥远的碧蓝天空像无声地浮着漫江扁舟,它们飘然地伴着不知名的野调驶向天尽头。
舟行浪开,天空中除了极淡的白痕漂浮,便再未留下它们存在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尚清诚走上去,把酒放在未明身边,又把刚才买的衣服丢到他身上,“酒醒了?”
未明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慢悠悠地把那首歌唱完。那首歌大概是他临时起意编的,歌词东拼西凑不押韵,有实在憋不出来的地方直接哼过去,最终也算成功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