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兵卒都听出来了,那内容正是:“先歼白狼王,后杀小皇帝!”
白狼王只把上下两颚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还是不理会。可倏忽间,里许外的矮山上冒出了数千面白底黑字的长旗,眼力好的人当能看见其上浓墨重彩地书写——先歼白狼王,后杀小皇帝!
“先歼白狼王,后杀小皇帝!”“先歼白狼王,后杀小皇帝!”“先歼白狼王,后杀小皇帝!”……
耳边充斥着恼人的杂音,就连术喜朗也觉得头脑发昏,怒火高涨,何况是白狼王——他拔出战刀,高声大吼。其声音长且尖锐,驰纵于山风之中,横穿于敌音之上。南韩军皆觉得士气大振,纷纷随之疯狂高叫,竟也压过了敌军的威势。
那边厢,黑寡妇回首看向马上的黄翎羽,询问道:“他们士气上来了,我们至多也只有三千来人,喊是喊不过他们的。”
黄翎羽本是倚在慕容炽焰身上休息,这时也只得振作精神睁开眼睛,说道:“是时候举咱们的帅旗了。”
“咱们的帅旗?”黑寡妇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了出来,“好!你说那是帅旗,那就真是帅旗了。”心中默念,这可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帅旗哪!
这边厢,白狼王逐渐被升腾的士气燃了战欲,军刀出鞘就要见血……他深深吐纳,即将以最饱满的精神喊出出阵的号令。
然世事总有难料,他一个“出”字尚含在口中,对面林里猛然地拉升起一面数丈宽数丈长,其大小如同海船风帆一般的血色长旗。
上书亮白大字——
先奸白狼王,后杀小皇帝!!!
落款金漆小字——
金文广参上
白狼王初看时没反应过来,“出”字已经喊出了口,但对面那字太大太显眼,白狼王眼睛也没问题,总算理解了其字面含义。他胸中气血翻腾,“阵”字方出口就变了调。
于是士兵们都听见了他们的王爷豪气干云地喊出了:“出——阵——我操他奶奶个熊!”
一时间,四下俱静。
山林里,黄翎羽的队伍停止了挑衅的叫喊。
南韩军的卒子们疑惑得不知所措——有这种惯例么,出阵命令后还跟着个大粗口的。紧接着,眼尖的人同时发现了对面大得离谱的旗帜。
“奸?”
纷纷倒吸凉气,难以自已。
“白庞,轮到你了。”黄翎羽听到了对方的沉寂,适时叫出己方最能一展嗓门的人。
白庞腆个酒囊大肚,清清嗓子阔阔肥胸,深吸气,向南韩军怪声怪气地喊道:“叶钦.郝尔寿,有胆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看是谁‘压倒’谁!”
这么一句话,南韩军所有人都确确实实地知道了,对面那偌大的旗帜上,绝非是无意写错字,而是确确实实的,就是表达着“而干之”
顿时,南韩军中好不容易提升的士气就给损辱没了。
白狼王发疯似的红了眼睛。但凡是个真汉子,谁人受得起这种侮辱,何况他面前从没哪个人胆大包敢给他气受的。这男人哇喳喳地大吼大叫,两腿踢马,高举钢刀向发声处冲杀过去。
出乎意料,道路还不怎么好走,铁鹿角、绊马索下得到处都是,不多时就变得跌跌撞撞。
趁此时间,黄翎羽向慕荣楠槿派给他的军校说道:“保重。”
那军校早已领得他的命令,将要带两千人在前方引路,要将南韩军引到那个地方去。为了能让他们始终保持速度的优势,其余一千骑兵都将马匹让了出来,供他们骑换。
军校抱拳别过,率军拍马离去。一马当先的“女干”旗迎风招展,好不招摇!众星捧月的“歹干”旗远远近近,星星,好不壮观!
时间紧迫,为了不出差误,留下的一千军早已各自找好位置隐蔽。黄翎羽便对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学生们说:“速速散开躲避,待他们超过我们,就到柴郡去巩固城防。”
“是。”
“这些东西怎么办?”百工班的学生指着地上遗落的竹筒问。这些竹筒都是一次性用品,充当炮筒之后就被炸裂了。
黄翎羽看他几眼,始终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遂放弃,挥手道:“别管它们,那群秃驴也看不出门道。”接着对共骑一马的人,“加椰子要跟着我们,跑远躲着吧。”
慕容炽焰和善地拍拍黑马的脖颈:“听到了吗?还不快跑。”加椰子好通人性,屏息凝气,安安静静地就奋起四蹄,往旁边山沟处隐蔽去了。
百工班的学生哑然,凑近岳徽道:“黄大这是怎么了,好像没认出我来。”
岳徽苦恼地回答:“他身上难受,想不起人也是正常的。去年我被拔牙,不也头昏脑胀,走进了女学生的住屋么。”
“有这么严重!”百工班的那学生惊道,“你们还让他到这里来。”
“闭上你的鸟嘴,要是能阻止就好了……不过黄大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没有和那两千疾行军冲在敌军前面,已经是估计到自己撑不得,我们该庆幸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找地方隐蔽,也不耽误事。
须臾间,南韩军从他们藏身的树下冲过,路上被陷阱折腾狠了,有的人身上甚至还七零八落的,见到地上烧焦的痕迹、破碎的竹筒,果然也没有停留。白狼王烧红脑袋般哇喳喳大叫一路狂奔,把步行的虾兵蟹将累个半死。
大约过得小半时辰,再也没人过去,零散兵卒也消失在密林间,隐藏四处的众人才纷纷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