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被扇成了猪头,但毛人凤依然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纸张,只看一眼就满脸惊恐之色,文字内容触目惊心,两次联络王克敏的时间和内容都赫然在目,下方还有赵铭的亲笔签名,真实不容置疑,事实证明,赵铭不是私自开溜了,而是被人抓了。
赵铭是毛人凤最得力的亲信,能力和忠臣度都无可挑剔,要不然这么机密的事情也不会安排他来实施。
从这一截血肉模糊的断掌就可以看出来,抓他的人是个狠角色,赵铭没能扛住也情有可原,至于这个“狠角色”会是谁?毛人凤第一念头就想起了蒋浩然。
当然,抓人的肯定不是蒋浩然,但这值故呛芟袼手底下的那群前清大内侍卫,除了他们,毛人凤也实在想不起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从武汉行营带出去,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截断掌和供词送到这里来。
“怎么办,你说现在怎么办?”李宗刃依然怒不可遏,冲着毛人凤手舞足蹈,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这也难怪,这事如果公之于众,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丑闻,国民政府的总统,勾结敌人谋害党国第一重臣、国民心目中的民族英雄,这还了得?
就算是蒋浩然不杀他,民众的口诛笔伐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已经不是政治生涯的问题了,而是关乎性命的头等大事。
毛人凤噤若寒蝉,颤颤巍巍道:“眼下只能调集所有的力量彻查到底是何人所为,赵铭现在人到底在哪里,再想办法……”
“彻查个屁!”李宗刃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这事摆明就是蒋浩然的人干得,除了他的人,现在武汉谁还有本事抓到赵铭,拿到他的供词又将他的断手送到我眼前来?”
“这……”毛人凤为之语塞,但他也是极为聪明之人,话锋一转道:“我看他们也没有打算将事情扩大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将这份供词送到这里来,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毛人凤似乎有些意动,终于平缓了语调,道:“你打算怎么做?”
“蒋浩然不是明天就会回来吗?他随身警卫也不过十几个人,我安排几个狙击手在机场埋伏,只要他一出现就……”毛人凤说着就面露狰狞,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宗刃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你以为蒋浩然这么好对付?他能明目张胆地告诉你,就必然做了十足的安全防护,说不定我们现在就全部在他的监视中了,我们的一切行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还可以肯定,即便他的雪狼特战队现在没有回到武汉,也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你能保证你的那些杀手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杀了蒋浩然?”
毛人凤沉默不语,如果雪狼特战队参与进来,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的那些杀手在这些杀人机器面前还真是狗屎都不如。
良久,毛人凤咬牙道:“那就只有死不承认了,反正赵铭的供词里对您是只字未提,您就把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您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我为了自己的私欲做下的,齐五拼死也要保全领袖的地位和声望。”
李宗刃神情一凛,望向毛人凤的眼神都柔和些了,虽然他明知道这个说法根本行不通,没有人会相信毛人凤敢私自做主,做下这种滔天的大事,但在关键时刻能为主子拼却一死的奴才也算难能可贵了,再说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一切都是自己利欲熏心犯下的大错。
“算了,你去把白总长叫过来!”
毛人凤迟疑了两秒,重重地点头,随即转身出了门,他也有自知之明,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白崇喜才有可能为他解除眼前的危机。
不多时,白崇喜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屋,蒋浩然走了三天,山东的战事全落在了他的身上,加上有之前的失败,这会他更小心翼翼了,生怕再出什么差池,皇天不负有心人,山东战事极为顺利,甚至顺利到都出了他的想象,他所有的劳累都变得有价值和意义了,所以,哪怕再辛苦,他脸上也透露着一丝愉悦的神情。
“德公,这么晚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急事?我时间可不多,眼下济南还没有打下来,就意味着战役还有变数,我都不敢离开指挥部太久。”
李宗刃苦笑一声,指着一旁的沙示意白崇喜坐下,又递上一根香烟,与白崇喜相对而坐,默默地抽着烟,仿佛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白崇喜按捺不住了,一个劲地催促李宗刃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不用这么遮遮掩掩。
说来也是,李白二人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当年是白崇喜、黄绍红两人带头拉杆子扯旗造反的,只不过当时二人认为自己资历尚浅,威望不足以服众,所以才推举资历职衔都高于二人的李宗刃出来当老大,其实质和武昌起义将黎元洪从床底下揪出来当都督差不多。
待到桂系势力稳固后,因为李宗刃已失去利用的价值,而白崇喜日益显露出的谋略才能远在李宗刃之上,所以黄绍红提出推翻李宗刃,由白崇喜取而代之。
但小诸葛这样对黄绍红说:“广西人事业做的最大的乃是洪秀全、杨秀清,而洪、杨之败,非败于曾、左,而是败于洪、杨自身,我们今日势力远不如洪、杨,难道就要仿效洪、杨自相残杀吗?”所以,他坚决反对。
李宗刃得知白的话后,对白十分感激,从此二人关系日深,情同手足。时人以“李白”代指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