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营养,这样能增强抵抗力,对身体也好,如果不喜欢吃食堂,你可以吃自己喜欢的菜,只要不要太辛辣刺激就好了。”
“太难了……”汪宇叹息。
“为什么?”
汪宇一本正经:“因为我喜欢的菜偏偏都是辛辣刺激的。”
老实说,真正的绝症病人哪有这种样子的,唐青彦有些疑心,出了病房,他小心翼翼地问章主任:“他知道吗?”
章主任一点即透,他微笑道:“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情况。”
“那……他还有多久?”
“随时的事了。”章主任若无其事的说,“……其实也不是没有治好的例子,但那只限于早期原位癌的病人,他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扩散得全身都是,根本没有办法切除……”
他今年正好三十岁,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呢,这个时候最应该放肆地挥霍时光,喝最烈的酒,开最快的车,拥着美丽的少女在星空下的海边缓缓走过,许下天长地久的诺言……可是他却躺在空旷而死寂的医院里等着死神的来临,人生再没有一丝企盼与光明。
唐青彦为他的命运感到伤怀,所以每每得了闲,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去看汪宇,甚至还偷偷地带了加了辣的桂林米线和他一起吃。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还那么小心干什么?
唐青彦从来都不晓得原来自己会这么疯狂,汪宇想吃什么,他就买什么,从前在学校里学的《医学营养学》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去医院上夜班的路上路过烤串的小摊,唐青彦买了一大把偷偷带去汪宇的病房,可是汪宇只吃了几口,就突然别过头去,剧烈地呕吐起来。
吐完了,人也瘫了,汪宇瘫软在床上,双目紧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
“嘀——”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尖锐地响了起来,呼吸和心率都超过了报警值,血氧饱和度和血压也在飞速地往下掉。
“汪宇!汪宇!”唐青彦没料到自己的任性竟然带来这样严重的后果,又赶忙叫来夜班护士,吩咐她赶紧为汪宇开放静脉通道补液升压,自己取来鼻导管为他接上氧气,“汪宇,你快醒醒!你快醒醒!”
汪宇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重如千斤,眼前一阵一阵的黑,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人正在叫他的名字,汪宇努力地想要听清,却只能感到耳蜗处极眩的轰鸣声,轰隆轰隆的,像是从家乡开往远方的火车,呼啸而来,倏然远去,渐渐的也就没了声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静谧的乌黑。
这一次,大约是逃不过了,汪宇这样想着,心神一弛,原先胃里被他苦苦压制的吐意再也压不住,一张口,却是满嘴甜腻,血腥刺鼻,深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蜿蜒而下,染得枕上一片血色。
这一张口,便再也止不住,血大口大口地往外冒,夜班护士的声音已经带了哭音:“唐医生,血压已经掉到70/35了!”
“快,多巴胺静脉注射!开放静脉通道加压补液!”
“唐医生,他的血压还在往下掉!”护士盯着心电监护仪,“病人出现室颤了!”
“继续注射多巴胺!”唐青彦抽去汪宇的枕头,跪到床的边缘按压他的心脏。
“还在往下掉!42/28了!唐医生,要不要打应急电话?”
在肿瘤外科,应急电话便是殡仪馆的电话,章主任的办公桌的玻璃台板下压了一串电话,此外还有公墓的电话,他在后面的标注是一条龙服务。
“打什么应急电话?赶紧换去钾肾上腺素!”唐青彦打断了夜班护士的话,又在按压心脏的间隙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再开放一路静脉通道,用输液泵走□□!”
忙了半夜,终于将汪宇的情况稳定住,唐青彦几乎已经累瘫,腿也是又酸又痛,但他又害怕汪宇会出现情况,只好强打精神端了一把椅子坐在汪宇的床头。
他以为自己是冷静的,直到夜班护士写好抢救记录请他来签字的时候,唐青彦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血压上来了,呼吸也平稳了,血氧饱和度也达到了正常值,心电图上也没有q波群脱落……
紧急从血库调来的血也挂上去了,用生理盐水冲管之后便一滴一滴地输入汪宇的静脉里,唐青彦看着那血雨帘一般在茂菲氏滴管里直往下坠,倦意袭上来,一双朦胧的睡眼望过去,越看越像一条扯着三世情缘的红线。
他牵起红线的一头缠在指尖,忽然红线那头也动了动,唐青彦抬眼望去,远远地站着一名年轻男子,立在风里,极羸弱的身姿,于是唐青彦把红线在指尖缠了一匝又一匝,慢慢地走过去将男子拥在怀里,见他没有反抗,便轻轻地吻他微微颤动的羽睫。
“嘀——”报警声又响了起来。
唐青彦猛地惊醒,刚才太累,他竟然趴在汪宇的床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实在是失职。
汪宇仍是昏睡着,但是五官却扭曲得厉害,孱弱的胸腔用力地鼓动着,仿佛没有办法呼吸一般,他的身子一颤,嘴里又不断地冒出血来,顺着脸颊流到耳后,染得被上枕上到处都是。
“汪宇!汪宇!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最可怕的事情来临了,是咯血引发的窒息。
唐青彦飞快地将床尾摇高,团好被子让汪宇侧着躺着,将手团成空匙的形状拍叩他的背部,好排出在气道和口咽部阻塞的血块。
夜班护士和唐青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