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灯光在天花板内上的水晶吊灯上反射映转,将青年白皙的面庞照亮。李云疏恭敬地俯了俯身子,不卑不亢道:“黄老,其实我也不认识您口中的这位赵蓊大师。诚如您刚才所说,天时地利皆不如人和,我仅仅是认为这罐君山银针的杀青和初烘技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能够让人完全无视鲜茶在气候上的一点不足,所以在再三反复的考虑后,才选择了这罐银针。”
李云疏的话说完,黄大师却没有立即回应。这位一向严肃的老人家板着脸看了李云疏许久,而后者则淡然从容的回以谦逊的微笑,丝毫没有一点惧色。
良久,只见黄大师忽然朗声大笑起来,道:“哈哈,你这小友真有意思。赵蓊那老头隐退了二十多年,没想到去年手痒又做了一点银针,就被你们给收购了。你说的没错,人和,才是一罐好茶所最要命的东西。银针对采摘的要求极高,但是就去年那点小雨,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没有办法,但赵蓊还手到擒来的,平白给你们送上了一罐极品银针。”顿了顿,黄大师又问道:“我猜,你们这罐茶叶一定买的很便宜吧,是之前被我退回去那罐的……一半?”
罗闻立即高声回答道:“没没没,就四分之一不到。当初情人鉴赏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这茶叶远不如之前被黄老您退回来的那罐,于是我们就低价买回来了。去年一整年的君山银针都便宜得很,这一批的我买了不少呢。”
黄老闻言嗔怒道:“奸商,真是奸商!那群不懂黄茶的庸人哪里知道这罐茶叶泡出来的醇正清香,赵蓊那一手杀青的功力,岂是现在那些小辈可以想象的?想要光靠一点嗅闻、察色就品出一罐茶叶的质地,那群小家伙还得回炉再造二十年!”
罗闻立即赔笑道:“是是是,黄大师您说的对!”
很明显,黄大师也明白和这种臭不要脸的奸商说话根本是浪费他老人家的时间,所以他干脆斜睨了罗闻一眼,便再也懒得去看他。
黄老转首看向一旁的李云疏,慈祥地笑道:“这位小友,不知道你叫什么,是师从何人啊?”
却见李公子微微一笑,镇定沉着地说:“我叫李云疏,并无老师。”
听了这话,黄大师惊讶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问道:“我看着你这模样与资历,怎么着就算不是高秋鸣的徒弟,也该是刘正言的爱徒了。难道你是出身江南李家?”
李公子依旧微笑着摇头:“我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
黄大师又惊诧地多看了李云疏好几眼,最后才叹气地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头子我是四十多岁才真正懂了黄茶,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能碰到一个这么懂银针的小辈。真是后生可畏啊!”
李公子轻轻颔首,笑着启唇:“多谢您的夸赞,晚辈当之有愧。”
李公子真的就没有老师了?
那自然不是。
琴棋书画诗酒茶,君子七雅,李云疏最不擅长棋与酒,最为擅长书与茶。
前者他是师承文庆公,年仅十六便文登大宝,写成楚体;后者则是拜师呈国茶圣洛阗,更有“白袖拂斟壶”的才子美人佳话。
李云疏低首轻叹一声,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成了无师的孤家寡人。
李公子在心中苦笑着想道:这要被老师知道了,恐怕又该一摔茶盏,大骂一句“孽徒”吧?
但是白驹过隙,时光荏苒,古有茶圣陆羽,却再无洛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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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轮的茶艺表演,是由前五名的代表上台进行展示。
原本雅品楼的代表是秦青特意从h省请回来的林奇,但是自上一场最后黄老的一番训斥后,这位原本头昂上天的林先生是颜面扫尽,再也不愿在韵意居里多呆一秒,愣是当场走人,放了秦青鸽子。
所幸这最后一个展示的环节也并不是没有缺席的先例,秦青尴尬地向组委会报备过后,舞台上便撤走了一套茶具,只留下四张茶桌仍旧静静地等待着一番精彩绝伦的茶艺展示。
但李云疏上场的时候,坐着的是面朝东侧的一张茶桌,正巧是对着黄老的位置。
李公子抬首与黄老相视一笑,他还坐在黄木茶凳上还没坐稳,便忽然见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穿过人群走到了黄老的身边,在后者惊诧的目光中淡定冷静地将一张椅子放在一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黄大师疑惑地小声问道:“霍铮啊,你这是做什么?”
冷峻优雅的男人敛眉回答:“今天我的吉位是东,坐这好。”
黄大师:“……”
李云疏:“……”
刚刚是谁坐着面北坐了大半天啊亲!
虽然心中是觉得无语又好笑,但是当茶艺展示的锣声清脆的响起后,李云疏便完完全全地静下心来,敛下眸子,认真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套精细俱全的茶具。
青年修长削瘦的手指轻轻从青瓷的茶船、叶脉纹的水方、日月流云的茶壶以及一套法翠白釉茶盏上拂过,无论是细长高瘦的闻香杯,还是小巧饱满的茶海,乃至是最常见不过的茶夹,都是精美绝伦,就算在李云疏的眼中,也是足够的上等。
唇边的笑意又灿烂了几分,李云疏缓缓地闭上双眸,似乎是想将这一刻见到的一切都永远地收入脑海里。
每一套茶具都有着它不同的灵魂与沉淀,而这一套,虽然少了点岁月的痕迹,却已经足够质地上乘,足以算作是李公子一生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