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心软了下来,长叹出声,将所有想说的话默默的吞回去了。再之后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只要听见隔壁有声音,不分昼夜无论什么时辰,都无怨无悔的翻墙过去,毫无怨怼。
而每当屠夫在家喝酒的时候,少年并不多做阻拦,还是会去炒几个菜,放在屠夫面前。屠夫偶尔掀起浑浊的眼皮,看着默默无言的少年一眼,不发一词,所有的心事就着酒一杯一杯,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少年偶尔会给屠夫打酒回来,那种最劣质的烧刀子,喝下去会有灼伤的感觉,这是屠夫指定的,任凭谁如何劝说对身体不好,都是执意的不肯改掉。
年少时,小小少年的母亲最喜欢买屠夫铺子上的五花肉,回到家中,花上些时辰,认真严肃的样子慎之又慎,细细的炖出一锅扣肉来。
每次闻到扣肉的香味,小小少年总会飞扑进家门,看着自家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心里无不满足。
而屠夫年少的儿子,也最喜欢少年母亲做的这道菜,若是闻到香味,必定会跳墙过来,不言不语温驯的站在一边闻着味,从未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少年的母亲觉得好笑又无奈,后来习惯了每次做扣肉给屠夫儿子带出一大碗,送过去或一起吃。
屠夫总是把肉价算的便宜一点,还时不时送块肉过来。
一来二去,两家关系更为融洽。
自从屠夫妻子死后,屠夫经常夜不归宿在外酗酒,少年的母亲索性照看了屠夫儿子的一日三餐,少年坚持不肯住在少年家中。
再之后,屠夫饮酒过度也去世了。
收敛尸体入棺后,少年的家中并无什么亲近的亲眷了,也没有谁提出要与少年一起守灵的建议,少年默默地送所有人出门,听着别人安慰不要伤心难过的话语,并未有什么表示。
深夜小小少年翻墙过去,看见少年跪在灵前低头静默。
屠夫尸体在棺木里睡得安详,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是觉得解脱了吗。小小少年恭敬的行礼上香,少年恍若未闻,不曾抬头,麻木的神情机械地向灵盆内添纸。
小小少年站在他身后良久,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替他感觉悲苦,跪下来贴近少年的脊背紧紧抱住,虽然自己并没有多少温暖,可是想要全部给他。
少年的眼泪不受控制,无声无息地掉落眼眶,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预料中的事情,这样来了仍旧难过。
出殡的时候,少年披麻戴孝,神情凝重地摔了火盆,扛着灵头幡走在出殡的队伍前,头垂的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背却是仍旧笔直的。
自那之后很久,少年都没有笑过。
小小少年已经不爱吃扣肉了,但仍总和母亲吵着嚷着要吃扣肉,然后送一大碗过去给少年。
少年吃的时候,神情中带着满足,小小少年托着下巴,看着少年吃得满足,心内也很满足,比自己吃的时候还要满足。
可是两个人的交流沟通越来越少,基本没有了。
小小少年偶尔翻墙过来,总是被少年不冷不热的态度堵的无话可说。
幼年那个迷茫的少年变成一个面色冷酷的嗜酒青年,成为了一命屠夫,似乎如他父亲一般,沿着他父亲命运的轨迹活着。
不过几年,两人都已过了弱冠之龄。
小小少年也长成了少年,到了娶亲的年纪,父母为少年选好了日子,反复挑选定了亲事,只等着娶进门来。可任凭父母说些什么,逼着少年娶亲,少年都不同意。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本来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新媳妇进门的爹妈,被气得坐在椅子上拍大腿,指着少年大声骂着不孝。
少年脸上写满倔强,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屋子,头也不回跳过墙头跑了过来。
屠夫推开门,春寒天气,门外的少年一身单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他收留。
看着屠夫沉默许久不曾说话,少年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了,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起来,尴尬的不知所措。
出乎意料,屠夫留下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少年的父母到底没有扭过少年,为了不耽误对方闺女,只有陪着笑脸上门退亲,好话说了一堆,也不能消弭双方心中遗憾。
回到家中,少年父母生气少年这样的悔婚,干脆放任少年这样在隔壁住下了。
听闻退婚的事已经定死了,少年心里犹如巨石落地般轻松,年少的情谊再也藏不住,也不想再隐藏,少年眉目里蕴满深深情谊,嘴角总是带着羞涩满足的笑容。
他曾偷学母亲的扣肉做法,现如今经常炖给屠夫吃。
更是每日洗手作羹汤,把院子打理得很好,植物欣欣向荣。一改家中原本的死气沉沉,变得朝气蓬勃,少年心满意足的想着,自己在家中也没有这么努力过吧。
屠夫看着所有的改变,没有说过什么,很久没有再次喝的大醉酩酊。每日按时的收了摊,回到家中聚在一起吃顿饭,早上再按时出门。
好像,旧时母亲还在的日子。
那日,少年正在院中晒着衣服,少年的爹隔着墙头喊着,科考的日子要到了,叫少年去参加科考。
少年心中一震,他已经忘记这回事了,敷衍的回嘴说知道了,被父亲嘲讽说是不是怕考不上怯场了?
少年不想读书,倔强的回嘴的呛着他爹,父子二人隔着墙唇枪舌战起来,针锋相对字字掐在要害,刚好屠夫回来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推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