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家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来请自家,显然就是因上次恼了。林琰黛玉两个不过是小孩子,外人就算议论最多也只是一句不懂事。自家在这京里可是有头有脸的,姑爷除孝这等郑重之事都没有去人,叫人看了会说什么?
贾母又是气又是恨,却也无法,且也顾及不到那里。如今元春尚未出来,眼瞅着八月里各世交家里均有大事,林家那边儿,真是没精力去了。
七月底,忠靖侯史鼎的寿辰。王夫人便带了宝玉三春姐妹一起过去做。至晚间回来,脸色十分不好。待众人退下后,方对贾母回了今日所听说的:“听说林家那两个孩子前两日被召进了宫里……”
贾母眼中精光一闪,“哦?接着说。”
“听史侯夫人说,兄妹两个不知怎么的,得了太上皇和太后的青眼。又是夸说林家的哥儿孝顺知礼,又是说林丫头也好的。还赏了不少的东西出来……”
贾母听到此处,有何不明白的?心里五味陈杂,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道:“这样就好。林丫头是敏儿骨血,她被太后看重,我只有替她高兴的。”
王夫人答应了一个“是”字,便不说话了。
贾母闭着眼睛,半晌才吩咐:“叫人去给林家送个帖子,请他们兄妹两个初三过来。”
八月初三是贾母寿辰。不管之前被林琰如何气得病倒,如何你来我往相互告状,外面儿上两家却不曾翻脸。
若是林琰心里仍是对贾府存了怨气,兄妹在寿辰那日都不来,那在别人看来,便是他们无礼。若是来了……
贾母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抹额,若是来了,便要想方设法地弥补了前头的事情才好。
不说贾母这里如何盘算,单说贾赦,为了给贾母准备个寿礼,这段儿日子没少往外头跑。
他虽然是荣府里名正言顺的承爵者,奈何母亲偏心,却不得当家,甚至连个正院儿都住不了,只能偏在荣国府东南一角儿。
每每想起此事,贾赦不是没有怨气。奈何孝字大过天,母亲要这样,他也只好受着。
这天正在博古斋里拿着一匹玉石马端详着,忽然见外头进来一个年轻的生,手里抱着一个青布包裹。
“掌柜可在?”
那生说话甚是有礼。
“掌柜的从一边儿出来,笑道:“公子有事?”
那生红了脸,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了,里边却是十来把扇子。
贾赦虽是荒唐了些,出身在那里摆着呢,自幼见过不少好东西。此时一见那几把扇子,登时便直了眼睛。
“公子这些是……”
生轻声道:“这是我家中祖传之物,如今我要回老家去,又带着母亲。想瞧瞧这些东西可还能值多少银子,凑了出来,也好日后置办几亩薄田奉养母亲。”
掌柜的轻轻拿起一把,打开来细细看着扇面。
从贾赦这边儿看过了,便见那扇子一色湘妃竹刻花儿的扇柄,这倒也不稀奇。待看到了那扇面,贾赦忍不住起身了。
凑到了掌柜身边儿瞧着,那扇面上淡墨晕染,画着一帧豆花儿,碧叶下垂,倒挂着豆荚。又有蜻蜓双翅微颤,便似飞累了,方才落在豆花上头一般。
贾赦吸了口气,道:“不知你这几把扇子,要价几何啊?”
生脸色愈发红了,摇头道:“只卖与识货人。这是我祖传之物,若非走投无路,我也断然不会拿出来卖掉。这扇面俱是名家手笔,若是真论起来,有银子却是无处去买。如今不说这话,这里共十把扇子,共价一万两。”
贾赦又是一口冷气,他一年薪俸不过几百两银子,这几把扇子,倒要了他几十年的奉银进去!
然瞧着那扇面儿自己实在喜欢,待要说话,外头又进来几个穿着华贵之人。为首一个顺着博古斋里边摆着的各种古玩摆设,摇了摇头,目光便落在了几把扇子上。
走过来各个都打开了看了一番,那人点了点头,问明了作价,直接点出银票拿走了扇子。
那生遂收拾起了东西也走了。贾赦这里却是呆了,等人走了,才算回过神来,又不免对那几把扇子嗟叹了一番。
外头预备着车马,贾赦郁闷地走出了博古斋,正要上车,忽听街口处有人唤道:“大老爷?”
贾赦看时,一个白衫少年正含笑走过来,不是林琰却是哪个?
与如今弟弟贾政对林琰的看法不同,贾赦觉得这孩子难得地明理懂事。单说他气病了自己母亲的一番话,何尝不是自己憋了多年的?
当下也含笑站住了。
林琰给他行礼问了好,便请贾赦往对面的酒楼里去吃酒。贾赦有心与他亲近,欣然应允。
酒楼自有雅间预备着。林琰亲自为贾赦倒了茶,便笑问道:“大老爷这是淘换着好东西了?”
贾赦跌足叹道:“倒是见了好东西,真真是那古人真迹啊。只是太过贵了,叫人家买走了。”说着连声叹气。
林琰纳罕:“大老爷好歹是一等将军的爵位,说起来是荣国府的当家人,恁大的一份儿家业,怎的倒连一万两拿不出来?咱们这样人家出身,原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大老爷见多识广,既是看着好,自然是真好的。叫我说,便是多给人家几两银子,也该买了下来。这些个古人真迹最是难求的。”
贾赦一拍桌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