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挑拨了元春。她心疼孙女无辜受累,恨王夫人不知轻重将家丑外扬,又怕皇帝真的因此恼了元春。几下里凑在一起,再看见王夫人一脸急色地过来问,火气就没有压住。
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人,贾母沉声道:“珠儿家的,先带了你妹妹们回屋子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
又看着宝玉吓得一脸惨白,温言道:“宝玉也去罢,且跟你姐妹们去说话玩耍,回来我再叫你。”
李纨忙起身,带了迎春几个出去。宝玉先还一犹豫,看贾母朝他点点头,垂着头也跟出去了。
薛姨妈脸色有些僵硬,强笑道:“老太太这里有话说,我和宝丫头也出来半日了,先跟老太太这里告声罪罢……”
贾母不待她说完,便一挥手,“姨太太若是有事,只管先行回去。咱们娘们儿间不必太过拘束。凤丫头,替我送送你姨太太。”
凤姐儿答应了一声,薛姨妈忙道:“老太太这里事情要紧,都不是外人,老太太不必气了。”说着看了宝钗一眼。
宝钗轻轻放开了手,跟在薛姨妈后边朝贾母略一福身子,母女两个相携着离开。
这里王夫人眼睛早就红了,死死地咬着嘴唇,手紧紧地攥着帕子,手背上青筋都能看见了。
“老太太……”王夫人幸而还留着几分理智,眼泪一对对儿掉下来,“老太太教训媳妇,媳妇不敢说别的。只是,还求老太太说个明白,究竟媳妇做错了哪般。不然,媳妇如何再有脸面在这府里站着……”
说罢,泣不成声。
贾母且不说话,阴仄仄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凤姐儿机灵,忙过去扶住了贾母,朝着丫头婆子斥道:“都出去罢,把嘴都管严实了。若是今日之事有一言半语地传了出去,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喂了药卖出去!”
屋子里只剩了贾母邢王两人和凤姐儿,贾母才坐了下去,指着王夫人喝道:“我且问你,上回你进宫去请安,是如何跟娘娘说的?你不说想着娘娘宫里不易,反倒去挑唆着让娘娘去万岁跟前告刁状!若不是你,娘娘如何会得了不是禁足!”
王夫人抖着嘴唇,凄厉喊道:“老太太,娘娘是我生的,媳妇怎会做出于娘娘不利的事情?娘娘自入宫,十分牵念宝玉。因问及了他,媳妇才不得不说了宝玉挨打的事情。媳妇句句话都是照实说的,如何敢挑唆娘娘去惹祸呢?老太太明鉴呐……”
“呸!”贾母啐道,“你说你没挑唆?你话里话外透着是林家的小子挑拨了你老爷来打宝玉!娘娘自小儿疼宝玉,听了如何能忍?你……无知,愚妇!娘娘在宫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规矩拘束着。若不是皇恩浩荡,便是你我,如何能够见到娘娘?你不说万事替娘娘着想,不叫娘娘悬心,反倒去撺掇着娘娘将把柄往别人那里送!今日娘娘之祸,皆由你起!”
王夫人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只拿帕子掩着脸泣道:“老太太……”
“够了!”贾母抬手止住了王夫人,“且不论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只看如今你替娘娘惹出来的事端。那宫里规矩如何严谨?岂能由着你去对娘娘说些外男之事?方才我在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也并无要为元丫头说话的意思,皇上我也见着了。皇上恩典,能让我去瞧瞧。娘娘这两日却是瘦了,精神还好。只是,不知何时能解了禁。现下也只好先看着。二太太,你近来行事有失,且不必日日过来伺候,只在自己院子里多念几卷经静静心罢。至于家事,就不要过于操心了。凤丫头你多留心些。”
凤姐儿瞅着王夫人脸色,低低地应了一声。邢夫人张嘴要说话,贾母又道:“都回去罢。大太太将自己院子管好了,别由着那些个奴才满府里去嚼舌头!”
邢夫人跟着没脸了,臊眉搭眼地退了出去。站在贾母院子门口一回头,却见凤姐儿跟在王夫人身边出来了,当即冷笑一声,自带了人回去。
这边儿凤姐儿看看王夫人,王夫人脸色灰败,脸上犹有泪痕,拿着帕子拭了拭,轻声道:“凤丫头,你且先去伺候大太太回去。”
凤姐儿答应了一声,还是命平儿和王夫人的丫头一起,扶了王夫人回去了。
贾母借着这次事情,就势拿下了王夫人当家的权利。王夫人虽是不忿不满,奈何因她几句话,她自己最大的依仗元春被禁了足,不说贾政,整个儿贾家的人谁会说她好?又知道如今不是与贾母较真儿之时,横竖凤姐儿乃是自己的侄女儿,王夫人倒也安分了下来。每日里只在自己的院子中跪佛念经,家事一概不问不管。便是那省亲园子的采买布置等事宜,也索性都交了给凤姐儿。
贾母借口宝玉近来念辛苦,将宝玉重又挪到了原先的院子里。王夫人暗地里恨得咬牙,这个当口儿也不敢多说什么。贾政虽是有心拦着,无奈贾母执意如此,只得也就罢了。
相较于王夫人,凤姐儿却是忙到了十分。又是要管着家事,又是要奉承老的照顾小的,只每日里脚不沾地。她又是好强争胜的性子,凡事都想做好了,因此时常睡着觉或是吃着饭,想起来什么便立时命平儿去传话。还不到一个月呢,眼瞅着人脸色便黄瘦了下来。贾琏平儿都劝过了两次,无奈她只是不听,二人也只好随她去了。
京城的天气一日热似一日,进了七月中,更是热的人难耐。林府里林琰与黛玉兄妹为林如海守孝日满,都脱下了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