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人难得的脆弱姿态感到好笑,一方面,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又何尝拉得下脸,一次次把心捧过去任人践踏。
气氛一时僵持。
容岑把药碗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没走几步,感觉袖口被人扯住,他说了句,“放手。”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突然失去了束缚,容岑心尖一紧,往后看去,祁楠的眼眶红了一圈,无助又惶然拉着他,见他看来,泪珠要落不落,困在那双水润的眸子里,倔强得让人心疼。
“哭什么呢,”容岑认命地走过去,温柔地拭去他颊边的泪痕,低声下气,“我只不过去叫锦心换一碗药,那碗凉了,不喝就不喝吧。”
服软得如此之快,容岑内心唾弃自己,对祁楠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又不忍撤去碰触到他体温那只手,由着他覆上来,一点点拽紧。
他顺势坐在床边,把人拥进怀,任祁楠发泄心中的委屈。趁着他心里不安,把人欺负狠了,是他不对,察觉到胸前的衣襟湿了一片,现在心疼的也是他。容岑无奈地笑,这是何苦呢。
“乖,别哭了。”
容岑压着嗓子在他耳边诱哄,白日着意清亮的嗓音沉郁下来,低沉性感得让人脸红心跳,“这么舍不得我,也不开口么?”
“朕没有。”祁楠闷闷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低头看去,一双绯红的耳朵露在外面,忍不住亲了亲,眼看着变得红得滴血。
“朕才没有,舍不得你。”祁楠推开他,打了个哭嗝,嗓子还哑着,不过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容岑淡淡笑道,“好吧,是臣自以为是了,”他没有放开,在后面虚虚环抱着他,每说出一句话,温热的气息都在舔舐他绯红的耳根,落下浅浅的亲吻,“现在,皇上还要赶臣走么?”
旖旎得让人不知所措。祁楠有些招架不住这人越来越强的撩人功力,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去让锦心换药么,赶快去吧。”
“不去了,”容岑轻描淡写地否定了自己的恶趣味,本来就是逗他的,哪有现在实实在在地把人抱在怀里重要,更何况……
“我记得你嗜甜,这么苦的药,应该喝不下去吧,明日我带些蜜饯来。”
祁楠一时怔然,没想到他还记得。自从退居在这里,汤汤水水不断,他又要一国之君的面子,怎么会表现出怕这区区苦药,其中滋味,苦不堪言。
还没等他心中默默感动完,就被容岑的自言自语给吓住了,“瘦成这样,肚子上还长了点肉呢,难道都胖这了?”
他扶着腰杆的手往下腹摸,祁楠冷汗津津地止住他,“别乱摸,今日用的针还没□□。”
容岑意外他惊诧的语气,以为碰到哪弄疼他了,就要掀开被子看看,被祁楠用尽全部力气一把推下了床。
“………”
一辈子,不,加上上辈子,他都没这么狼狈地被人推下床过,容岑错愕地被推了个踉跄,脑子一片空白地站稳,他看过去,祁楠正脱力地喘息着,脸红扑扑得,不敢对上他的眼。
先前没细看,屋内烛光微暗,床上铺了几层薄被,层层叠叠,捂得很是严密。容岑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祁楠的脸在这目光中慢慢红得滴血,底气不足地冲他发火,“朕……朕几日未曾沐浴,你不能靠朕这么近!”
quot;………是,臣僭越了。quot;容岑无奈地拱了拱手,环视了小屋子一圈,找到昨日那个矮凳,拉到他床边坐下。避免擦枪走火,还是不要再靠那么近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难得老脸一红,“臣都要忘了,是带着正事来的,皇上要不要听?”
自己不好意思也要先给皇帝陛下找台阶下。
祁楠应了声,脸上热度慢慢褪去,努力正了正色,“说吧。”
他最喜欢的祁楠,专注而冷静自持的样子,刻在骨子里的尊贵与傲然。
容岑忍住去揪他脸蛋一把的冲动,清了清嗓子,像臣子觐见一样,把最近发生的事大致跟他阐述了一遍,
“………萧奕双不足为虑,梁萧两家暗中结盟,到时候知道没了邬城的兵力,恐怕会去找容,我爹,当然,这是最下策,除非他们走投无路,借此来赌一赌我爹的野心。”
“还有很重要的一环,”祁楠皱眉。
“造反的契机,”容岑说到这,他的脸色有些古怪,迟疑地看着他,“柳才人肚子里那个孩子……”
“会生下来的。”祁楠斩钉截铁地接道,他似乎没看到容岑的脸瞬间变得黑沉如水,自顾自接着说,“太后那边已经转向梁家了,后宫埋了多年的暗桩恐怕最近也会闹腾起来,不过这个机会,刚好可以趁乱把控起来。至于禁卫军那边,孟珏只不过是萧家的提线木偶,这根线,还可以在朕手里。”
“你准备在这里休养多久?”
祁楠认真地想了一下,“至多三个月。”
“我不想你尽早出去,”容岑握住他的手,“外面的一切,都可以交给我来处理,你这样养病,很累。”
祁楠恍惚了一瞬,而后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他看到了,帝王的尊严,与不可侵犯。
这不是他可以圈养的宠物,容岑不是第一次明白,却是第一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鸿沟。他们在某些方面极其的相似,骨子里,都是强势的人,他能一次两次地迁就他,能迁就一生一世么……他没那么确定了。
“你先回去吧,”祁楠嘴上说着,拇指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