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兴业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梁健打起了精神来听。梁健尽管知道曾倩肯定是对指挥部某些领导有意见,但并不知具体的情况,如今翟兴业肯说,他正好了解一些情况,就问:“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情况?”
翟兴业说:“她的父亲,原来是天罗乡的副乡长曾方勇。曾方勇前不久在工作途中,遇上山石坍塌,所坐的车子被冲入了山谷,被河水冲走之后,尸骨无存。这本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曾倩一直认为有人谋害了曾方勇。她一直陷入在悲伤之中,并多次上访,上面领导批示调查了,可她就是对结果不满意,四处找机会上访。”梁健问:“但这又跟我们指挥部有什么关系呢?”翟兴业说:“她认为有人陷害她父亲,跟我们指挥部参与指导的天罗乡小学有关系……反正情况是挺复杂的,但她所认为的,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女孩子的臆想。大家现在都说她肯定是精神有问题了。所以,明天她不管会说些什么,也请梁部长能够加以辨别,实事求是地进行考察。”
梁健又想起了胡小英交待的“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这句话,但他想,翟兴业要的“实事求是”可能跟胡小英的实事求是,不太一样。实事求是,也有不同的两种,一种“实事求是”是“有事”,另外一种“实事求是”是“没事”。
梁健说:“肯定,我一定会按照组织上的要求,实事求是地进行考察。当然,我只不过是给市委组织部打工的,关键还是杨部委等市委组织部领导的看法。”翟兴业说:“我知道,兄弟,这你就放心吧。”
梁健说:“时间也不早了,翟指挥长今天陪了我们一整天,也回去休息吧!”翟兴业说:“行啊,兄弟你也早点休息!“
梁健将翟兴业送出门外,翟兴业很大声的说了一声:“梁部长,早点休息。”梁健惊讶于翟兴业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大声,有种唯恐他人不知的意思。梁健只好也说:“早点休息。”
正在这时,斜对面的一间房间门打开了,随着灯光,熊叶丽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掩盖了自己的惊讶,道:“翟指挥长,怎么还没睡啊?”翟指挥长朝熊叶丽笑笑说:“刚跟梁部长聊了聊天,梁部长有个朋友,是我部队里的好兄弟,这次梁部长过来,我们好好聊了聊。”
熊叶丽朝梁健疑惑地瞧了眼,又对翟指挥长说:“那敢情好啊,多聊聊,我去弄点水。”翟指挥长说:“开水不够吗?我让人给你送来!”熊叶丽说:“不是开水,我自己会弄,别劳烦大家了,都这么晚了。我先去水房。”然后,熊叶丽又朝梁健瞥了眼,向水房走去。
翟指挥长走了之后,梁健回到了房间里,感觉熊叶丽刚才的目光里透着股不信任,难道她因为看到翟指挥长跟我在一起,就对我有了不信任?于是,他
又来到了门口,等熊叶丽回来。熊叶丽说:“梁部长,还不睡?”梁健说:“熊处长,进来坐坐吗?”熊叶丽朝左右瞧了瞧,然后说:“不了,时间不早,明天还有工作,我想早点休息了。”梁健这才想起,已经很晚,自己这么晚请熊叶丽来房间,不免引人误会,就说:“那也是,早点休息。刚才翟指挥长来问了我他以前的战友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情况。”熊叶丽朝梁健看了眼说:“哦,我知道了。晚安。”
熊叶丽躺在板房陌生的床上,心里还在砰砰跳着,刚才梁健竟然邀请她进他的房间,到底是想向她表明什么?是对她有意思吗?她不由想起,昨天在温泉浴池之中,梁健的双手揉过她肩膀和胸衣带子的情景……这么想着,血液又加快流动,心脏有些怦然而动。这么些年来,她已经多久没有为一个男人心跳加快了?作为一名有夫之妇,她为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羞愧!
梁健拿起柜子上的大信封袋,将信封袋倒过来,让香烟从中溜出来。随着一条香烟滑了出来,几刀红色的人民币掉在了床铺上。梁健心里一惊,又是钱!梁健对别人送钱最为敏感,也最为反感!
一旦接受了别人的钱,那你就算是被别人捏在了手里。他可不想因为几万块钱,失去一个人自主行动的自由!他拿起了手机,打给了翟兴业:“翟指挥长,信封袋里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你忘在我这里了吧?”翟兴业说:“梁部长,没有啊,我的信封袋里只有一条烟啊,聊表心意而已,其他没有任何东西。梁部长,你可能弄错了吧,会不会是你自己的啊?”梁健说:“不可能啊,肯定是你的。”翟兴业说:“梁部长,早点睡吧。我也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明天才好给考察组领导提供更好的服务啊!就这样啊,梁部长,明天见!”
梁健说:“指挥长,等等……”可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梁健心想,刚才翟兴业说要早点睡的意思,就是不让他再去还钱的意思了!如果这时自己这么闯过去,翟兴业要是执意不承认,让别人看到,反而会留下不良影响。该怎么办?
梁健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别人送来的钱烦恼了。梁健瞧着散在床上的钱,心道,这一张张的主席像到底为什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耳际突然响起了翟兴业的那句话“刚才我也给杨部委他们拿去了,考察组的成员都有”。难道,熊叶丽也拿到了钱?
梁健赶紧将钱和烟,重新塞回了信封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