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他主动思考、主动寻找办法的想法也少了,虽然后来搞了一个规范党政权力运行机制,那也是被逼出来的,如果没有钟涛的步步紧逼,他估计也不会联合金凯歌搞这个机制。乡镇工作给他的烙印是,做干部是不需要有独立见解的,做领导也不过是捣糨糊,政府机关做事本来就没什么个人自由,把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昨天听了胡小英的话,梁健忽然明白,在机关之中,其实还是有很多创造性空间的。在机关里,并不是喝喝茶、看看报纸就行了,如今的机关真的是处处机关,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矛盾,要去解决这些矛盾,就必须发挥创造性,有时候还真不比研制一个电脑软件容易多少,死亡的脑细胞可能更多。
就自己目前的状况来说,梁健已经慢慢体会到了胡小英的用意:
胡小英没有免他的职,那说明他还是组织部副部长,帽子还在他头上。胡小英没有让他分管干部,一方面是堵住万康和朱庸良的嘴,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另一方面就是给他腾出空间和时间。胡小英说“不会再给他安排工作”,又说“你想要做的,就是你的分管工作”,其实是给了他很多自由发挥的工作空间和时间。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做一件出色的事情,只有这样,领导才有理由,重新提出该如何重新启用梁健,甚至将他用到更加重要的岗位!
想到这一层,梁健很有些兴奋,很想打电话给朱怀遇,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可回头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只是想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关键是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梁健去卫生间时,见一个陌生人走进办公室,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办公室里,李菊问那个人找谁?那人说找朱部长。李菊问他有没预约。他说,他是省委党建研究室的。
他们的对话梁健都听到了。一听党建研究室,梁健心下纳闷:难道是冯丰?刚才匆匆一见,印象中,此人大约四十岁不到的样子,脸型略长,戴一副黑框眼镜,有些文弱,神情有些疲惫。听他跟李菊说话的声音,仿佛和电话中的冯丰相似,但他早上还和自己通了电话,下午怎么可能就来到了长湖区?难道朱庸良同意了在党建研究上刊登干部工作的稿子?
上去打个招呼,问个明白本来是需要的。只是,梁健忽然想起朱庸良对他说过,这个事情不用他再管了,假如他再上去问东问西,那就真有些多管闲事了!想着,他自顾自往卫生间走去!
从卫生间出来时,那个人也正从朱庸良办公室出来。朱庸良送到门口说:“冯秘书,真是非常感谢了,只是我们长湖区的干部工作,真是没什么好宣传的,谢谢了,谢谢了!”
梁健奇怪,朱庸良怎么称呼“冯秘书”。这人自称党建研究办,又姓冯,那肯定就是冯丰了。
冯丰冷冷地对朱庸良说了声“打扰了”,转身便往电梯走去。在卫生间旁,经过梁健身边的时候,冯丰下意识地瞥了梁健一眼,问了句:“请问,你们这里有位姓梁的副部长,他在哪里?”
梁健知道他所指的便是自己,正想说“就是我”,可冯丰忽然抬手说“算了,算了。”竟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
看来,冯丰在朱庸良那里是吃了闭门羹。
看着冯丰走向电梯的背影,很有些落寞。梁健不禁想:这是一个落寞的人、失势的人……
临近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突然通知梁健去参加政府办临时召集的一个会议。自从梁健不再具体分管干部工作之后,他就成了一个代会专业户。近来,区里面大会小会接连不断,长会短会应接不暇。在领导干部当中,渐渐流传这样一句话:我不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
很多会议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无非是协调一下工作,原本在一个电话中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各大部门都要坐下来商量,大家七嘴八舌说一通,结果还是某个领导说要这样那样,大家领命而去……
梁健并不介意替人代会。代会虽然浪费时间,可也可以让梁健听到许许多多方面的工作,从经济形势分析、招商引资,到残疾人工作、民间自行车赛,再到计划生育、民工闹事、家庭纠纷等等,不一而足、形形色色,几乎包含了长湖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天他去代会的内容,是关于开展乡村垃圾清理的会议,由区府办召集。梁健到会场时,里面空荡荡的,与会人员还一个未到。梁健就在边上的办公室串串门,在区府办综合科,他有一个熟人。到了综合科,那个熟人没在,却有一个人坐在里面。
梁健进去后,那人也转身朝他看。这人正是省委党建研究室的冯丰。梁健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又来了这里?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梁健朝他点了点头。冯丰见梁健善意地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说:“你好!”
秘书办综合科的工作人员小闵见梁健走进来,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说了声:“梁部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
梁健如今虽然是在坐“冷板凳”,但他的口碑在全区还是挺好的,特别是在一般干部中的口碑。大家都知道,梁健坐“冷板凳”最真实的原因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