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沉沉,仿佛幻听一般。楚刑天不由顿下脚步,以他的功力,自然不会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也不免为之心跳异样。
居然,真的是人……
楚刑天不知心中那丝恍惚究竟是什么,然而,当听到夹在水声中的那句“来了就进来吧”时,楚刑天难得心中一紧,扶着石壁的手不自主地握紧。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体会过这一瞬的紧张惊惧了?
扯开如帘幕一般的绿色植物,楚刑天眼神晦暗防备着缓缓步进那人所在的石室。然而声音的主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穿透瀑布的余晖,自言自语。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随着那念叨声,无神的双目中竟然渗出血泪。
楚刑天微微蹙眉,看向唯一的通光之处。这间石室明显是在空中,瀑布轰鸣而下,如同水帘一般彻底封闭了这并不宽敞的人造空间。唯一的高台上,白衣白发的囚徒手脚皆被铐住,铁链另一头深置在石壁之中。不大的空间种满了各类植物,连墙上都爬满了绿色的藤萝,显然,这些植物与这位囚徒彼此照顾。
“我以为,楚家不会有人再来这里了。”半晌,披头散发的囚徒转头看向楚刑天,明明是瞎了的眼睛,却似能看透一切。看着托着铁链朝他而来的枯瘦之人,楚刑天不由蹙眉退了一步。
“然而,你终究是来了……”
“你知道?”看到他沾着雪色的唇扯出一道似解脱的愉悦弧度,楚刑天的眉蹙得更深了。
“25年前,我曾为楚家的一位皇子批过一挂,那位皇子,不就是陛下吗?”囚徒说完这句,唇边的笑容更加诡异,忽然转头朝瀑布的方向双膝跪地,仰首长啸,“天下乱了,天下终于乱了!”
听到这人言及25年钱的卜卦,楚刑天瞬间明白这人的身份,眼中顿时泛起冷意。他道是谁,原来这叛国弃主的前任大祭司尹渊并没有被处以极刑,而是囚在了这里。
“我王,醒来吧,看看这个天下,它是您的,永远都是您的!”说罢,尹渊将整个身子伏到尘埃之中,竟是祭祀大典上拜神所用大礼!
两百年来,从未有记载过哪位祭司对君王行此大礼,何况,这位据说桀骜非凡的前祭司竟是当着他的面对心中幻影恭敬地遥行大礼,这样的行为,不仅荒谬至极,目中无人,更是对他楚刑天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楚刑天上前一步,阴鸷的眼中杀气再无掩饰。父皇实在多此一举了,这25年的悠闲时光真是便宜此人了。背叛苗族,目无君主,这样的人,凌迟炮烙都是客气了!
“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身为苗疆大祭司,居然奉他人为王,很好,他倒要知道,能让他25年死心塌地的这人究竟是谁!
“呵呵……”尹渊转过头,青白眼球诡异地盯着楚刑天,“陛下天赋国人,竟是猜不出吗?”
被一再冒犯,楚刑天的脾性早已耗尽,何况,他本就起了杀意!温雅清俊的脸上露出一道森冷的弧度,“朕的父皇似乎对你格外仁慈了些,不如这样吧,大祭司,朕也不杀你了,请你换个地方享受余生吧!”
“25年了,尹渊做梦都在等着这一天,既然陛下来了,那尹渊的时间也该到了,唯一的一喊……罢了罢了,心愿已成,不可强求了……”尹渊慢慢踱回高台上,静静坐下,庄严的姿态竟有几分神圣。
这么说,他知道自己会来,而这一天便是他的死期?楚刑天冷笑一声,在他看来,皇家祭司的所谓神力,不过是借鬼神之说蛊惑无知民众。何以父皇竟因那一挂而留下此人性命,而他口中之人,究竟是谁?
凤冽辰?不可能,否则此人早逃入天枢宫了。
被奉为神祗的王,莫非……
这怎么可能?
楚刑天上前一步,凌厉的气势直逼尹渊周身,“你说的人……”
“正式陛下此刻所想之人。”尹渊抬起头,苍老的面容平静安详。
“放肆!”楚刑天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掌,枯瘦的身体撞上身后的墙壁,吐血卧倒,冷眼看着苟延残喘的尹渊,楚刑天抬起脚踩在他伸出的左手上。
“那人是谁?”
“咳咳……陛下很清楚不是……”一声闷哼从尹渊嘴中发出,细看去,楚刑天的脚下,那手骨已碎,血肉模糊!
楚刑天厌恶地移开脚,地上的人半晌没有动静,仿佛昏死过去了。良久,枯瘦的身体动了动,费力地靠在石壁上,惨白的脸色却未有半丝改变,青白的眼珠看着楚刑天,似笑非笑。
“我不敢提我王的名字,只恐冒犯了他,而陛下却……是在害怕,因为你很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挣扎着举起右手抬至左肩,尹渊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我王,只求为您而生,为您而死……”
无赦军礼!
楚刑天瞳孔猛然缩紧,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
“我王,尹渊……不是神棍……”仿佛看到了心中惦念之人,尹渊那苍老嶙峋的脸竟然露出了少年稚气的笑容,随着这一声物理的辩驳,无神的双眼缓缓合上。
楚刑天心一紧,上前一步,也不管那血肉尘土,贪手过去,然而,那一掌并未留情,尹渊已经心脉尽断,气息全无!楚刑天收回手掌,咬牙切齿,尹渊,绝对是在故意惹怒他!因为夙愿既成,一心求死!
可是,让他如何相信,这死去四百年之人,还妄图再生于世,逐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