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意渐渐做大，沐星也更忙，偶尔还要出远门，流萤本意是同他一起去，可沐星担心他的身体，说什么也不同意。

过年时姚沐月等不到自己弟弟回去，无奈携家眷到祁州，结果待不到十天被沐星赶回去，原因是他还要在上元节前出一次门，流萤身子不好不能再分心招待他们，姚沐月僵硬着笑脸，看沐星露一口银牙，一句一个流萤，深刻感觉到了弟大不中留。

绿柚念叨沐星又在上元节出门，流萤裹的严严实实地笑：“做生意的也是难免的，不过他说了会在上元节赶回来，也不算耽误了。”

沐星正被他哥哥埋头痛打，闻言抽空抬了个头：“对啊对啊，成家立业，我既然成家了，自然要好好立业。”

绿柚噗嗤一声笑出来，流萤红了脸，看姚沐月又是一暴栗打过去：“臭小子，就你有理。”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姚沐月还是踏上了回凉州的路，临走看沐星在那边忙忙碌碌，转头同流萤真真切切地道谢：“多谢你，愿意同他在一起。”

流萤浅笑，冬日阳光从白雪上折射过去，映的他眸子闪闪发亮，温柔的如同一片海。

“不，是我谢谢你。”

而他们交谈的对象，在此刻回过头，笑脸如艳阳，刻刻暖心。

正月十四那天下了大雪，直到十五还没停，只是忽大忽小地一直飘，阿飞撑着伞从外头进来：“先生，二公子果然是因为雪耽搁了，不过大概中午就回来了。”

流萤窝在床上，旁边是沐星临走放的暖炉，一口一口喝着苦涩的药，他落了病根，沐星时时刻刻都不敢放松，药从未断过，天冷了还会派人给他做按摩。

他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想着给沐星做些什么吃的好，他出去一周了，想必想家的很。

恰好上元节，家里比平常也热闹些，流萤来来去去地亲自将菜都摆上桌，就等沐星回来了。

雪又下大了，寒风呼啸而过，眼看菜都凉了，流萤刚让人把菜热一下，有人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进来，雪覆了满身：“戚先生，不好了，二公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山贼……”

一时静谧。

所有人都怔怔地站着，流萤先回了神，飞奔出门，阿飞急切地喊了声“先生”追出去，可等他出门，流萤已经从马厩拉出了马疾驰而去。

阿飞惨白了一张脸，派人去通知姚沐月，自己则带人追流萤。

万籁俱寂，雪太大，马儿跑到半路就已经支持不住，流萤下马，在雪地里深深浅浅地走，他只记得沐星走时的那张盈盈笑脸，他记得他说：“等我回来。”

他说过他会回来，流萤瞪着一双空洞的眼。

沐星，你在哪儿呢？

不知自己已经跌了多少跤，流萤一步一步向前，脚和腿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流萤茫然地看着前方茫茫雪地，眼睛因为受到雪的刺激而流泪。

不知什么时候，他终于看见远处地上伏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他喃喃轻唤：“沐星？”

皑皑白雪上，鲜艳的红色盛开如罂粟，长长地拖出一条痕迹，流萤抱着沐星冰凉的身体，沿着那条血迹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那是死亡的颜色。

他呆呆坐着，低头看看沐星，温柔地为他拭去脸上血液凝成的冰渣和雪花，天上雪依旧没停，于是他便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他依旧流着泪，温热的液体滑出眼眶，迅速冰凉。

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喊：“先生！”

流萤嘴角勾起，手指温柔地擦过沐星眉眼：“沐星，我带你回家。”

☆、第24章

姚沐月赶到祁州，流萤正捧着一杯热茶，身上的衣物是他从未见过的清亮的天青，花样繁复，俊美异常，靠在特意被放在灵堂的椅子上吩咐阿飞，声音平稳：“把沐星的衣服换了，他喜欢靛蓝的。”

姚沐月手握了又松，咬着牙看着流萤，目眦尽裂：“你就是这么喜欢他的？”

流萤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脸色发青，仿佛鬼魅：“你来了。”

姚沐月忍着泪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流萤身子颤抖片刻，直直从椅子上滑落。

阿飞飞快地接住，抬起头来看着姚沐月哭的涕泗横流：“大公子……先生他也撑不住了……”

姚沐月僵住。

流萤醒来，眼前依旧黑暗，双腿亦是没有知觉，胸口闷的厉害，他却觉得轻松。

他自嘲地苦笑，老天究竟不待见他，所爱之人一一离去，竟然连身子最后都要是残缺的。

姚沐月站在床边，看着他睁了眼却不说话，忍无可忍地低吼：“你就打算这么寻死？”

流萤愣了一愣，嘴边扯出一丝笑，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不，我要活着。”

他转过头，明明已经被雪刺激盲了的眼睛却透出实质般锋利的光，姚沐月不禁后退一步，流萤低低笑着，问他：“你会为他报仇，对吧？”

姚沐月心下骇然——流萤何曾露出过这般狰狞的模样。

虽说要活着，流萤却断了自己的药，全凭意识吊着一口气，任谁劝也不听。

姚沐月看了他几次，最后也再无办法。

这一日是正月三十，姚沐月推门而入，带着凛凛刺骨的寒气，流萤未动，只把龙洞的眼睛转过去，阴森如鬼。

“可听到外头的声音了？”姚沐月坐下，为他盖盖被子，“山贼已经全被抓回来了，你可要亲手了结害死沐星的那人？”

流萤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