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说出口,伊文思反倒不怕了。如果他的一生中注定只能讲这一次,那为什么不一次性把想讲的话都讲出来?
迦西喝着茶,没有打断,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等到伊文思停下来缓口气,他甚至主动给他续上茶水,“喝口水吧。”
伊文思实在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意思。
迦西却幽幽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怀念,“穆林在的时候,就常像现在这样,请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到宫里来,请他们畅所欲言,他管这个叫——茶会话。他们有些人很有理想有志气,朝气蓬勃,也有些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满心怨愤。他说,一个家庭的未来可以诞生在餐桌上,一个国家的未来,也可以诞生在一次又一次的茶话会上。”
伊文思不由响起他跟穆林殿下唯一的那次见面,那或许……也可以称作是一场茶话会,“穆林殿下是个让人敬佩的人。”
迦西温和笑着,“难得你还记着他,现在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他了,人的忘性总是很大的。”
迦西似乎话里有话,伊文思含糊地应下,又聊了会儿,迦西就放他回去了。
带他出去的依旧是那个特使,走到半道,伊文思迎面遇到了狄恩。
“伊文思先生,真巧啊。”狄恩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却也没有特意停下来,很平常地就擦肩而过了。伊文思倒是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想起来迦西其实并没有对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作出什么回应。
这位皇帝陛下,究竟是什么态度?
伊文思费解。
而与此同时,宋乔和唐川又聚在一起,宋乔问:“你来说说,陛下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一,伊文思和狄恩是对立的,把伊文思请过去,是对狄恩的一个警告。二,那位特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请走,显然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而他凭借这个举动,可以树立一下暮宫开明大义的好形象。”
“不错。”宋乔夸了他一句,“伊文思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出来。”
正说着,宋乔接到个消息,“狄恩过去了。”
依旧是那个花园里,狄恩却是绝口不提刚才碰到伊文思的事情,“陛下,关于穆林殿下的调查有进展了。军部里有内奸,但我想午前贺上将来过一次,他应该已经都禀报给陛下了?”
迦西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做任何评价。
狄恩并不在意,直接取出终端打开一份电子文件,“但我想我的结果跟贺上将说的结果有些不一样。”
迦西这才抬头,扫了一眼,眉头微皱。
……
晚上,贺敬山忙了一天,终于回到家里。书房里亮着灯,宋乔正在光脑前继续琢磨白天的事情,贺敬山一进去就怔住。盖因宋乔穿着跟她往日纯洁气质完全不相符的黑色蕾丝睡衣,以一个慵懒的姿态蜷起双腿窝在宽大的椅子里,眸光中时而透出一丝狠辣,就连嘴角的笑也冷冷的。
这让贺敬山不由想起从前,他第一次在人群中看到被众星捧月的宋乔,美丽娇俏,纯洁如同白花,那会儿贺敬山特不喜欢这种。
像朵白莲花。
后来发现,妈的,莲花的心是黑的。
贺敬山走过去,宋乔自然地抬手,贺敬山就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自己坐了下来。坐在贺敬山腿上的宋乔宛如女王,夜晚是个解放天性的时段,她从不吝啬在自己男人面前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在看什么?”贺敬山问。
“在看暮宫大联欢,今天的暮宫可真热闹,是不是?”宋乔笑着,“你今天去,陛下什么反应?”
“他应该相信我所说的,我跟他请罪,他也没有真的责怪,让我继续查下去。”贺敬山说着,皱了皱眉,“但是他忽然跟我话当年。”
“话当年么……”宋乔眯起眼,“我记得当年你们还是朋友,我追你的时候,他还帮了我个小忙。”
“但那只是当年了。”贺敬山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宋乔披散而下的长发,“我更想知道他忽然提起,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比你年长,但事事不如你,当年你们感情好,或许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呢?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穆林那样天资聪颖被寄予厚望的人说走就走了,而你还有兰兰,不觉得落差很大吗?”
“但我觉得我一贯都很低调。”贺敬山无奈。
“足够优秀的人,本来就不可能收敛得住自己的光芒。”宋乔说着,回头在他鼻子上亲吻,嘴角勾起,“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你呢?”
贺敬山搂紧她,“那倒也是。”
另一边,唐川还在等着宋乔的回复,他很想知道今天贺敬山去暮宫的具体结果。但看看时间,好像有点晚了。他也不好意思大晚上去打扰他们,于是转而联系上谢宁。
因为大兔子的存在,谢宁现在几乎二十四小时在线,他就是上个厕所,都逃不过忠心的大兔子的法眼。谢宁跟它搭档不过几天,已经觉得有些神经衰弱。倒不是因为上厕所的问题,而是他喜好安静,而大兔子是个话痨,谢宁在它眼里就是个自闭症儿童,它觉得自己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谢宁的小天使,整天话不停,说要开导他的人生。
“给我一个禁言的权限,真的。”谢宁难得郑重地对唐川提出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