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哎呀,涛子,你如今可真是能耐了哩,你这厂子是越办越红火啊,没少挣钱吧?连村里的娘们都请了好几个来帮手,了不得,了不得啊!嘿嘿……”
刘惠普又拐弯抹角地在林学涛家堂屋里四处梭着一对小眼睛,当他说到村里的娘们的时候,那双眯缝眼就更贼光贼光地发亮。
想起早先跟强子半夜在后山看到的那一幕,林学涛的心里不禁生起一丝厌恶之极的感觉。
“有啥事您就直说吧,村长!”
林学涛不想跟他绕圈子,就直接地问。
刘惠普的眼睛往林国庆脸上扫了一下,似乎是想让他跟儿子说,可林国庆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言不发,根本不想理这茬儿。
没办法,刘惠普把手里的牙签一扔,咳了咳,说:“涛子,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咱们村出的第一个知识分子,别说你爹娘,刘叔也替你高兴着哩!村里的小学,你也干得不错,留住了一个城里来的女老师。都很好,都很好嘛!”
刘惠普顿了顿,感叹地点点头:“还是年轻人胆儿大,有魄力啊!像咱们这些老骨头,可就没那份力气喽……当初你硬是搞起了罐头厂,全村的人都不看好,其实老实说,我刘叔当初却是心里支持你这么干的哩!现在搞开放了,要搞市场经济了嘛!涛子,刘叔佩服你哩!”
刘惠普嘴里不停地恭维着,朝林学涛竖起一根大拇指,却打了个重重的饱嗝,酒气直往林学涛面前冲。
“不过,涛子,你既然是知识分子,懂的事理应该比咱多。啥事都得有个规矩,计划经济有计划经济的规矩,市场经济也有市场经济的规矩,要不,全中国这么多人,那还不得乱套了,你说是不是!既然鼓励搞市场经济,那规矩也得按市场经济的来。镇里早就有这些文件了,只不过平时没用得着。
涛子,你在村子里办厂,这地可还是村里公家的,我村长表态了,可以给你搞厂子,可租金……”
林学涛一听,急了,高声道:“我厂子可没占公家的地,都是我家的宅子呢!”
刘惠普瞥了林学涛一眼,嘴努了努宅子旁边的新厂房。
“那新厂房占的地,可不算你林家的地基呢!那几台机器往那儿一摆,都占了快有三四间屋子的面积了。”
林学涛急忙想要争辩,可张了张嘴,却又实在说不出个什么道道来。
要论讲这些个政策和村里的事的道道,他林学涛哪里是土皇帝一样的村长刘惠普的对手呢!
林学涛心里明白,刘惠普存心要找他的茬,那自己可就是百口莫辩。
看着林学涛一时不吭声,刘惠普乜了一眼对方,笑得更阴险了。嘴里又说:“除了租金,镇子里还有文件也说明了,开食品加工厂,得有卫生执照,营业许可证,乡镇企业证明……”
刘惠普在林学涛面前一根根掰着手指头,大模大样地数着。只数得林学涛心里怒火一阵阵腾腾往上窜。
这可真是刚刚送走了小鬼,大鬼又找上了门。
后面的话,林学涛已经没有心思听进去了。刘惠普啰里八索地扯了一大通,从国际形势到村里的发展前景……官腔打得可是响亮得很,可在林学涛听来,却是跟狗剩那帮痞子毫无二致。
林学涛面无表情地听着,林国庆也是在一旁不吭声,偶尔刘惠普问他一句,来来去去就一个态度:儿子自己的事儿,他自己处理。
刘惠普坐在长凳上自顾地说着,林学涛娘倒是个老实人,偶尔也附和着点点头,嗯一声,毕竟是客,免得村长人家脸上太无光了。
林学涛跟强子随便吃了几口饭,敷衍了刘惠普两句,就又开着拖拉机出去了。一时半会儿,自己也没个法子,心情烦闷之极,他决定出去透透气。两人收了几筐桃子,把车开到树荫下休息。
“涛子!刘惠普这老东西看咱挣了点儿,也想来捡点现成的哩!什么他妈的镇里的文件,这证那证的,我看,都是这老东西的借口,就两字:要钱。”
强子靠在拖拉机上,嘴里狠狠地淬了一口,愤愤不平地骂。
林学涛只顾自己思索着,默不作声。
“涛子!依我看,他不仁,咱也不义,咱就将那晚上在后山看到的事儿给抖露出来,让他在全村人面前好好出出相,看这老色鬼还能神气!”
“强子!别说了!”
林学涛低吼一声,打断了强子。
“你糊涂了,抖露个啥呀!这事儿就咱俩看见,没有证据,一个弄不好,刘惠普非得反咬咱一口不可!”林学涛冷静地教训强子。
强子挠挠脑袋,撇撇嘴,想想林学涛说的确实有道理。刘惠普刚刚找他们厂子里要收钱,自己就抖这事儿出来,外人听了肯定以为他俩是编了事儿来造谣呢。
“妈的!就是不知道那天晚上让刘惠普趴身上干的那骚娘们儿是谁,要是她能站出来……”
强子这句话说到最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打住了,拿眼睛往林学涛脸上梭来梭去。
“要么……强子,咱去套套山杏的话,看看是不是她……”
强子凑上前来,悄声地在林学涛耳边说。
“强子!”
可刚开口,就被林学涛猛地喝斥了一声,直吓得强子几乎跳了起来。
林学涛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缓和了声音,补充了一句:“那天那人不是山杏,别瞎猜了!”
“不是山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