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你这要干啥?”
林学涛指着强子手里的家伙,目瞪口呆地问他。
“嘿嘿!以备不时之需哩!”
“你可别乱来……上回进局子事还没长记性么?”
“放心!我有分寸哩!”
强子拍拍林学涛的肩膀,背起那根大木棒,大步朝有根家奔了去。
两人刚刚靠近有根家禾场,就看见远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急匆匆地走进了禾场里头。从身影判断,正是有根跟儿子铁蛋没错。
“嘿嘿!时间刚刚好哩!”
强子幸灾乐祸地在林学涛耳边奸笑。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绕着禾场,来到了有根家的屋后篱笆边上。
借着昏暗的月光,林学涛远远看见有根踏上了自家台阶。伸着脖子隔着窗户往屋里望了望,陡然之间,有根神情愣住了。半晌呆立在台阶上。显然,他已经听到了黑灯瞎火的房里的动静。
片刻之后,即使隔得远远的,林学涛仍然能分明感到有根神情变得极度暴躁起来,一把甩开铁蛋的手,浑身哆哆嗦嗦地在台阶上到处搜来搜去,抄起一根晒衣竹竿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林学涛跟强子对视一眼,知道暴风雨马上就要降临了。
果然,随着呯的一声破门而入,有根一脚就踹开了自家房门,紧跟着,是暴跳如雷的大骂声,哭喊声,稀里哗啦的翻箱倒柜子声音,还夹着男人杀猪般的嚎叫……
“好!干得太好了!有根平时文文弱弱的,真看不出来啊!今天这么气概哩!”
强子跟涛子猫着腰蹲在篱笆旁边的草丛里,看着屋里头有根抄起晒衣杆子,一阵大闹天宫般的扑腾,边打边跳起脚来大骂,大衣衫不整,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吓得跟儿子铁蛋缩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
屋子里头,狗剩一只提着裤子,一手抱着脑袋,被有根扑得满屋子乱窜,身子时不时地挨上一棍子,疼得他哭爹喊娘。有根红着眼睛,疯了一般,追在狗剩后头,往死里乱打。
狗剩抱头乱窜,好容易逮着着时机,冲到后门口就想逃出去,一推那木头门,却是纹丝不动,心里凉了半截,只听得背后啪啪两声脆响,已经挨了有根两棍子。
外头强子和林学涛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强子拍着手喊起来:“涛子你看,这有根还真有心眼哩!进屋前还拿大石头把后门给封上了!真是厉害!”
林学涛听着强子的话传到耳朵里,心里头一阵汗颜,强子不知道,后门抵上大石头的事儿,还真不是有根干的!自己一时无心的行动,倒是给有根帮了个大忙。
狗剩被打得皮开肉绽,硬着头皮冲过去一头把有根顶开,打开前门就冲进了禾场里头,连裤子也来不及提,索性穿着条裤衩没命地逃去。后头,有根哪里肯善罢甘休,抓起晒衣杆紧跟着冲了出来。
闹出这么大动静,四面八方的邻里,早就给惊动了个大概,大家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跑出屋门口就来看热闹,刚刚走出禾场,就看见一条黑影慌不择路地从有根家禾场窜了出去,紧跟着,是有根举着竹竿子,拼命似地奔了上来。
“有贼!抓贼了!”
林学涛腾地一下从篱笆旁边钻了出来,把两手窝在嘴边,扯着嗓门大喊一句。
瞬间就跟重磅炸弹似的,在夜色中的山村里激起一阵躁动。
“抓贼!抓贼啦!”
“哪儿?哪儿呢!”
“快抄家伙!”
一传十,十传百,那些围观的村民们立即躁动起来,家家户户的青壮年后生,已经扔下碗筷,冲起屋里,抄的抄扁担,拿的拿木棍,背起脚板冲了出来。
在乡下小村里,人们最恨的就是偷东西的贼了。
林学涛这话一吼,瞬间把所有人都调动了起来,一个个举着家伙什,紧紧跟在有根屁股后头,跟着前头那黑影紧追而去。
“快!往南边逃去了!快给拦下!”
村里人一边追一边大声呼喊,互相照应,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敲锣打鼓,打着火把,半个村子的人都给惊动了,大家伙围追堵截,狗剩吓得屁滚尿流,这会儿自己连开口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已经被人当成过街老鼠,赶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