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越小声,最后近似于低语,“这些,让我质疑了我拥有和信奉的很多东西。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到足够大,足够知晓所有的事情,可是最近我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我可能是……”他的面颊借着1cm的身高劣势在对方肩膀上轻微地蹭了一下,“我可能是想跟自己发脾气,而不是你……但是……”
苏朝宇深嗅对方身上几乎褪尽的白麝香气息,闭上眼睛:“我说,江扬……”
“所以,请接受一个情人江扬的道歉吧,为今晚,为飞豹团,为我拿自己的最爱在工作上赌输赢这样不负责的冲动。”
“我接受。”苏朝宇这次毫无反驳可能地吻下去,不再给江扬任何说话的机会,许久,他望着脸都被闷红了的帝国中将,嚣张地说,“但我要补偿,江扬。”
“是,少校。”江扬从衣袋里摸出,又顺手摘了挂在苏朝宇前胸口袋里的伸缩笔,以一个秘书的标准姿势单手让笔伸展成了标准长度,笔尖戳在纸上,“情人江扬在记录。”
苏朝宇不管这是多么可爱多么温馨的场景,只是说:“你向我保证,以后不要对自己如此苛刻,好么?”
江扬刚写了个“以后不要”,便立刻停笔了。对面站着的这个海蓝色眸子的年轻人,用再简单不过的句子戳穿了禁锢在江扬身上长达十数年的软甲。软甲尽管保护了身体,却时时磨擦皮肤,长久以来,似乎快要成茧──但是江扬习惯了有软甲的日子,竟能残忍地注视自己伤口,遮掩,然后继续。
苏朝宇不动声色地观察情人眼里的柔软,握住他的手:“你要跟我学,学爱你爱的人,江扬。不是保护,不是苛求,也不是遮掩宠溺和责罚呵斥,是爱。”
笔尖里渗出的墨水由一个小点慢慢扩大,江扬慌张地看了看那滩墨迹,无所适从。苏朝宇知道那是对方最真实的表现:帝国的中将在这种明显而直白的分析面前,像个搞不懂定理的学生。苏朝宇抓过笔,把不规则的墨迹涂成一颗心。他知道,自己此时是个被动的老师,教会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什么是爱,如何去爱。尽管对方略显霸道和笨拙,教学的路也许漫长,也许那句被普通情人每日重复万次的“我爱你”永远不会从帝国中将口里吐出,但是苏朝宇知道,这个学生品学兼优,真真正正是他最大的骄傲──尽管有的时候,学生会跳起来欺负老师。
34
【绚谍影34(意料之外)
凌寒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的两条公路基线在远处交汇为一点,即使睡了一个舒服的整夜,也感到十分疲倦。若不是肖海提醒,他几乎错过了发车的时间,跳上车的时候,慕昭白已经歪在一个正襟危坐的夜鹰队员身边打盹,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说明了他的情绪有多么差。
“凌队……”慕昭白有气无力地说,“你几岁。”
凌寒没有回头:“我比江扬大两岁。干嘛?”
“唉。”
“说吧。”凌寒终于从副座探身回头,用极不舒服的姿势望了慕昭白一眼,“我最恨别人说话说一半。”
“难怪指挥官不理解我,有代沟。”
“代沟?”凌寒又气又笑,“他敢揍你,你信么?”
“程亦涵说年长三岁就有代沟,我和他只不过少挖一年的沟而已。”
凌寒没好气地转回身子去,继续看开车。
“他不理解,我和孟帆的关系很好,真的很好,就是那种可以互相担当的很好。我经常不写抄写作业,孟帆就替我抄,一个字一个字描,后来老师都看不出。他其实是很好的人,很好的学生,当然,成绩不好而已,你如果跟他接触就会觉得……”
凌寒毫不犹豫地摆手打断他:“会觉得孟帆是一个坚定的人,他想要自由,想随心所欲,他想把他所能控制的事情做到最好,再难也做,不惜代价。只要这件事情对他的自由有益。”
慕昭白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你跟国安部行为分析科的蒋方少将什么关系?”
“那是我供职的第一个部门,蒋少将是我的老师,他在大学里任教的时候我就选他的课。”凌寒简洁地回答,“我分析过70多个危险分子,孟帆在性格上并不特殊,只是他要的东西,出乎意料地剔透。”
“那你们就不想……”
“不想。”凌寒的回答带些揶揄,“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苏朝宇。昨晚你也看见了,指挥官是如何教育儿子的。”
夜鹰们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涵,只是面面相觑。
慕昭白悻悻地闭嘴了,许久才重新开口:“他必死无疑,对吗?”
“对。穆少校说,他锁骨处的旧伤不涉及血管,但因为服用了特殊的药物,伤口基本没有愈合,但不影响健康──这被推测为故意的,这种药物剂量要求很高,多吃一点都会出事,没有其它服用可能。他杀人了,江扬不会留情。”
“我会一直记着他。”慕昭白轻轻地说,车子晃动了一下,他挣扎着把放纵在座椅里的身体摆正,“记着他在最难的时候,我帮不到他。”
凌寒没有说话,车厢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司机偶尔换挡的时候发出的机械声响。江扬的电话打断了尴尬,凌寒仔细听了一阵子,犹疑地问:“什么意思?”
江扬做着解释,凌寒望着右侧的后视镜,一辆运草料的小型机动车正笨拙地跟在身后。“怎么可能?”凌寒似乎咬牙,“孟帆也不是妖精,清水镇搜遍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