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官。”苏朝宇敬礼,然后继续戳在那里,等待林砚臣下一个命令。
林砚臣忽然很想抽烟,他和家教严格的江扬、程亦涵还有凌寒不一样,也不像慕昭白那样对尼古丁过敏,十几岁的时候也曾经穿着有洞的牛仔裤,把长长的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招摇过市,一群玩儿艺术的人聚在一起,有时候觉得没有烟就不能说话。
后来阴差阳错去了军校,跟干净到洁癖的凌寒同住,总算把那些毛病都改了去,到部队又遇到江扬这样的上司,自然没机会重新开始那种不健康的嗜好。不过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候,林砚臣真想用烟雾来模糊那双闪闪发光又看不出情绪变化的蓝眼睛。
“我相信指挥官的决定。”苏朝宇终于开口,努力缓解房间内的低气压,“我来这里,是为了真真切切的了解基地的精英兵团,来切实地学习如何做个好士兵。”
林砚臣摆手,想了片刻忽然从办公桌底下摸出一罐啤酒来向苏朝宇丢过去,苏朝宇敏捷地接住,却不打开,笑着说:“他不让我喝有酒精的、带气的,你知道的。”
林砚臣悻悻地呸了一声:“老大现在管得越来越严了。”
苏朝宇玩着那罐啤酒,笑着说:“前阵子从海神殿回来,他胃病犯了,长官被蛇咬了,我自然也得跟着怕井绳呢。”
林砚臣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自己也不好意思开手里的啤酒了,只得用桌上的钢杯子灌了口水,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老大怎么跟你说的,说老实话这件事情很麻烦。你并没有参加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而是直接参加了入队考核,无论成绩多么优秀,总会被人说闲话的。当时我没有对指挥官提出反对意见,是因为以你的军衔,调来也是做连长以上的职务,这并没有什么不妥。但现在……”林砚臣苦笑:“你是读军校出来的,不知道底下的兵有时候很难管,会让你急得想要撞墙。夜鹰的连长袁心诚上尉性格很严厉……唔,怎么说呢,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在他手下当兵,会非常辛苦。”
苏朝宇笑起来:“我想总不会比海神殿行动前的训练更辛苦了吧?我并不是为了清闲才到这里来的,林砚臣。”
“我知道。”林砚臣连忙说,“这只是朋友的提醒。”
“谢谢。”苏朝宇真心实意地说,他的神色忽然尴尬了一下,然后正颜敬礼,用极正式的语气报告,“指挥官的命令苏朝宇向林砚臣中校通告两件事,第一,苏朝宇少校只是最普通的一名调入飞豹队的军官,不需要任何特殊照顾,而苏朝宇与指挥官的私人感情必须保密;第二……”苏朝宇停顿了一下,红着脸接着说:“第二,苏朝宇少校的任何失误都必须毫无隐瞒的报告指挥官并接受指挥官的私人教育,这一点请林砚臣中校配合监督。”
刚刚轻松下来的林砚臣显然更尴尬了,他能做的不过是站起来还礼,大声回答:“是,林砚臣遵命。”
【绚谍影3(夜鹰)
苏朝宇真正到了夜鹰侦查连的时候,才知道林砚臣说的“辛苦”并不包含任何夸张和修饰。连长袁心诚上尉今年刚满三十岁,他不是军校毕业生,是真真正正从列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的,左颊的陈年伤疤让他刀削般严肃的脸在沉默的时候都带着三分诡异,发怒的时候则显得格外狰狞。苏朝宇和其它三十名新调入的士兵第一天报道的时候就领教了夜鹰连长的独特手段──清晨六点锺的集合之后,连旗下便戳了三十一根人桩,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袁心诚才穿着迷彩服出现,几乎没有正眼看这些站军姿超过12小时的士兵,简单挥挥手:“夜鹰不是混的,解散,二十四小时待命。”
苏朝宇很快就知道了“24小时随时待命”意味着什么。夜鹰侦察连的使命是在特殊的情况下,依靠最先进或者最原始的侦察工具调查最复杂的敌情的尖刀侦察兵。为了适应极端的任务条件,袁心诚会在任何时候拉紧急集合,完全不会顾及士兵们的饮食起居。士兵们往往在撑过了强体能训练的一天之后,刚刚把自己丢上床铺,就会被催命般的集合铃拎出去,运气好的时候可能是三百个俯卧撑结束就能回去睡一觉,倒霉的时候很可能要集体列队跑五十公里越野。有一次甚至是在规定的洗澡时间内拉紧急集合,四十多个一丝不挂的大男人被堵在集体浴室里头,狠狠冲了四十五分锺冷水以后才哆哆嗦嗦地被放出来接受规定的惩罚。私人时间几乎没有,苏朝宇几乎是用一种倒计时的心态等着每个月一天的假期──可以在晨曦中搭上回指挥部的班车,和那个他爱着的琥珀色眼镜的年轻人一起吃顿饭,相拥着睡午觉。
“3月27日,01:37-02:12a。”
苏朝宇头痛欲裂地从梦中醒来,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穿好野战服,记录下今天的睡眠时间,等他把本子塞进背包背着东西跑出营房的时候,非常悲哀地发现轮值记录睡眠时间的他不幸成为了本次集合的最后一个到达者。连长袁心诚拎着武装带走到他的身边,毫不犹豫地让那条邪恶的沉重的皮带跟他的大腿接触三次,冷漠地命令:“100个,取消早饭。”
“是,长官。”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