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条鲜红色缎带,缎带的下面系著一个包得很精致的小包裹,程亦涵伸手轻轻一拽,那小包裹就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与此同时,纯白色的飞机几乎垂直下降,稳稳地落在了咖啡碟里。电子锺滴滴地响起来,一闪一闪发出柔和的淡黄色光晕,慕昭白说:“我上去,行麽?”
隔著并不算十分高保真的摄像头,程亦涵还是可以看出慕昭白脸上那种异乎寻常的热切,他的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只能故作平静地点点头,算是肯定的回答。
屏幕立刻黑了下去──慕昭白是遵守保密条例的典范,他离开的时候,一定会记得关闭所有的电源,拿走他的密匙。程亦涵几乎可以想象他的情人拔密匙、关机、踢掉电源那一连串的动作,作为一个文职,他永远不会有苏朝宇那种大型食肉兽般敏捷矫健的身手,也不会像秦月朗那样,一举一动都带著说不出的华丽风情,但是他有一种独特的严谨与特立独行相得益彰的自由气质,在拎起包戴上帽子的一瞬间,就忽然让人觉得特踏实又特温暖。
程亦涵下意识地捏了捏那个漂亮的小包裹,软软的,有种淡淡的抹茶香,程亦涵把它拆开,意料之内,那是他最喜欢的抹茶团子,指挥中心高级军官俱乐部里最好的点心师傅做的,真材实料,淡绿色的皮晶莹剔透,薄得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馅料,咬下去却弹性十足,配又香又软且不大甜的红豆馅,拿来当下午茶,绝对可以抚慰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心灵,连苏朝宇那样对甜食不感兴趣的家夥、江扬那样被御厨和秦月朗养刁了舌头的家夥都赞不绝口。
程亦涵勾起嘴角,一口咬了下去。
慕昭白上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捏著他的帽子,程亦涵觉得他看起来从来没这麽傻过,哪怕是若干年前,这个家夥第一次被自己拎到情报处的时候,好像也没露出过这麽酷似白痴的神情。事实上,慕昭白一进门就看见他的白飞机安稳地卧在程亦涵的咖啡杯里面,上面盖著……呃,抹茶团子那张华丽丽的包装纸。
慕昭白的脸颊本来可疑的红著,瞧见这样的情形,他的脸又白了,随後变得更红,小心翼翼地蹭进来:“那个……”他指指包装纸又指指自己,“呃,你看见了?”
程亦涵心无旁骛地翻阅著10分锺以前就签好的审计报告,几乎忍不住提醒慕昭白不要再揉那顶可怜的军帽了,但他还是保持著铁面副官一贯的神情,特正经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抬地回答:“一如既往的美味。谢谢。”
慕昭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程亦涵停笔,潇洒地把钢笔在指尖转著,疑惑扬眉,指指慕昭白又指指自己:“嗯?有什麽问题吗?”
慕昭白凑过去,眨眨眼睛:“没什麽问题?你真没发现?”
程亦涵困惑地摇头,慕昭白立刻紧张起来:“怎麽可能!?我亲眼看著放进去的!喂,你不会吞下去了吧?天哪……”说著就蹲下身子,捏著程亦涵的下巴试图把他的嘴掰开,程亦涵乱抵挡著:“怎麽了?食堂发现蟑螂了?”
程亦涵困惑地摇头,慕昭白立刻紧张起来:“怎麽可能!?我亲眼看著放进去的!喂,你不会吞下去了吧?天哪……”说著就蹲下身子,捏著程亦涵的下巴试图把他的嘴掰开,程亦涵乱抵挡著:“怎麽了?食堂发现蟑螂了?”
慕昭白急得跺脚,连耳朵尖都涨红了:“不是……唉……总之你现在跟我去医院,穆少校不是你学弟麽,先给他打个电话?周末也不知道他们谁值班,真要命……”
程亦涵一巴掌拍开他紧紧拉住自己的手,忍著笑强作镇静的样子:“嗯?忙著呢,怎麽了我就去医院?”
慕昭白围著程亦涵的办公室乱转,只差没急得抓耳挠腮,向来能言善道的情报科头子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前言不搭後语的说:“那团子是我看著师傅做的……呃……那东西虽然不是纯金……唉,反正你先跟我去医院,没准还得动手术……”
程亦涵眨眨眼睛:“什麽东西?合金蟑螂?”
慕昭白的脸都憋红了,如果他不像现在这麽紧张,凭借他的洞察力,他一定能发现程亦涵眼睛里狡黠的闪光,可是他此刻情商已经被降到了负值,破罐子破摔地回答:“我订的戒指呀……呃,本来以为可以喝著红酒问你的……”他说著,从常服的屁股兜里抽出一个小扁玻璃瓶,上面用橡木塞子塞著,里面有多半瓶嫣红的葡萄酒,此刻他心里著急,里面的酒海自然跟著他动作波澜起伏,像是下过暴风雨一样。
程亦涵劈手把酒瓶抢了:“什麽时候学的?不是说科技工作者戒烟戒酒麽?”说著却撑不住笑,一面从抽屉里找出一把万用军刀利落地开瓶一面问:“你要问我什麽?上级的秘密我知道,下级的秘密我也知道,可是我可不能随便告诉你……”
慕昭白刚要说话,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他知道这是例行的楼道清洁和哨兵换岗的时间,淡淡的薄荷柠檬洗涤液的气息顺著虚掩的门缝钻进房间,虽然还是初春,但这样晴朗的午後,程亦涵还是把办公室的大窗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让微凉的风能带著新鲜的春天的气息充满整个房间。木制的百叶窗半开半闭,把金色的阳光隔成一楞一楞的,窗台上摆著手工陶艺的小花盆,里面的萱草已经冒出嫩嫩的芽,慕昭白猛然瞥见程亦涵勾起的嘴角旁边有什麽闪闪发光──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