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刚想再问,那边已经挂断,再拨过去,一律是忙了。
想不透,多年前的0734和前阵子的爆炸案,难道真的会有什么联系?
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从0734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幕后有人指使策划……
凌寒抬头望那辽阔的星空,闪闪的银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黑色的网已经将他们紧紧缠住,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无路可退。
第二天傍晚,最高军事委员会大楼仍旧灯火通明。
边境的小规模战斗理论上并不能拿到桌面上作谈判的筹码,但事实上却起到了震慑和表明强硬立场的作用。从早晨接到战报时开始,军事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们只要碰到江瀚韬元帅,都会微笑着说一句:“将门虎子,出手不凡。”江瀚韬娴熟地说些客套话应付过去,径直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抽空和陆军总司令杨霆远一级上将简短谈过,并且就彭燕戎认了爆炸案这件事,基本达成了一致。
回到家的时候,秦月朗已经亲自下厨做好了晚餐,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一客清蒸鲈鱼,鱼鲜而肥美,盛在漆黑的瓷盘里,细嫩的肉如堆雪砌玉般诱人。芙蓉虾球色泽红亮,口感韧滑微微回甘。肉丝茭白炒得火候正好,厚厚的砂锅里盛了柴鸡炖的汤,上面撒了一些浅黄的花瓣,一掀开锅喷香的味道就扑面而来,最后还有一碟酥皮蟹黄卷的点心作主食。江立和妹妹江铭都察觉了父亲的心事重重,于是飞快地吃饱离开,江瀚韬略略动了两筷子就对秦月朗说:“立本的伤我看好的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基地去了,把凌寒也带回去,最近不平静,我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秦月朗立刻变出一张苦脸给姐夫看,倒是卢立本笑眯眯地帮着劝,江瀚韬叹口气说:“立本,我一直当你和月朗一样,所以这些年常常想,也是时候放你们去外面独挡一面了,这回你也跟月朗一道去基地,那边风景不错空气也好,只当是疗养一阵子。卫戍区安全指挥官安泰然也是我的老部下了,我想他那边或许有适合你的岗位,要不就让江扬处理。”说着弹了秦月朗的脑门一下以作警告,基地的副总参大人却毫不在意,依旧像个小孩一样扯着姐夫的袖子撒娇耍赖。
卢立本愣了一下,一时有些犹疑不决。于是江瀚韬拍拍他的肩膀,指着秦月朗说:“连那个好吃懒做的都成准将了,你不做出一番事业,怎么好意思。”
卢立本只好点头,又听江元帅含笑夹了一筷子清蒸鱼,说:“喏,那可是秦家的大少爷,不好养呢。”
秦月朗假惺惺地抹眼泪,威胁说要把这件事告诉在外访问的姐姐,江瀚韬半真半假地给了他一巴掌,接着就放下筷子离开:“我要给江扬打个电话,你们看看小寒的时间,三天内回去。”
秦月朗立刻站起来严肃地答应了,江瀚韬微微一笑,心思立刻就飘到了基地。
江扬刚刚坐上了自己的公务车离开指挥中心。在指挥中心四层的高级军官俱乐部里,为出征将官接风庆功的宴会正在进行,身为长官的江扬自然必须出席,要说很多赞许和肯定的漂亮话,在喝了足够多的庆功酒之后,长官终于可以先行离开,让底下的中高层军官玩儿个痛快。
坐在副座上的程亦涵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脸色苍白的长官,刚刚还谈笑风生的江扬似乎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静静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甚至连一句吩咐司机开车回家的话都不愿说。程亦涵想说什么却有终究不忍,只能悄声吩咐司机调高空调的温度,尽量开得稳些。
不知趣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副官准备替长官接听的时候,江扬忽然睁开眼睛,在那独一无二的铃声中伸手要他的手机:“给我吧。”
程亦涵也知道这是元帅府拨过来的保密专线,按照级别,江扬24小时都有亲自接听的义务,他踌躇着递过手机,看着江扬艰难地起身,深深吸了口气,按下了接听的按钮,微微的努力地勾起嘴角:“您好。”
江瀚韬那边完全听不出儿子的任何异样,江扬的声音像任何时候一样,恭谨严肃,还微微含笑,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于是他飞快地说:“彭燕戎认罪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到风声,我会立刻叫人把全部的资料都交给你。彭耀这次的军功足以使他不受牵连,我们都认为,这件事需要暂时冷一下。”
江扬没想到这种离谱的结论会被父亲和老师接受,他略略迟疑,江瀚韬立刻说:“你和我都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但是彭燕戎这次是真的被逼无奈,可见幕后的凶手已经按捺不住,我们如果不假装上当,只怕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上去,你知道,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
江扬做个手势给程亦涵,程亦涵立刻从储物箱里找到了一个标准的呕吐袋,飞快地撕开封口撑好形状递给江扬,后者沉稳地说:“请您稍等一下,我需要接一份急电。”说着按下静音按钮,对着袋子吐了大约20秒,然后猛灌了两口矿泉水,才重新接起电话,依旧是恭谨严肃:“抱歉,这件事我会跟彭耀谈,无论怎样,不会让他任性妄为。只是他外公那边……”
“我们也已经谈过,你放心。”江瀚韬觉得江扬的举动有些奇怪,可是他知道如果问一句,一定会得到更恭谨客气的道歉,大家尴尬,何况眼前的事情非常难办,他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