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很多了。
所有人嘴上没说,心里都怕得要死:事态何以突然严重到这一步?难道第四军真的不见江扬死,就不
会放手吗?
那天,江扬一口饭都没有吃,面色沈重地坐在办公室处理各种电话。有一条专线直通机场救援,虽然
生还人数在不断增加,但是绝无可能零伤亡。即使只是一架连机组人员在内都不超过100人的小型客机,但是每
一个数字都狠狠打击著江扬。据说爆炸物的中心毁灭目标是vip舱、又是在飞机还没有爬高的情况下,因此坐在
经济舱里的乘客生还比例非常大,但事故原因很可能永远被定位在“飞行故障”这个标准下。
就像方珊珊的飞机。江扬的脑海中忽然划过这样一个念头:那年,方珊珊在飞离布津帝国、进入本国
领空後不久,就因为机械故障而全机坠毁──这个消息是几乎过了半年他才知道,竟然有一丝苦涩。那次的事故
报告由间谍送来,他仔细读了,黑匣子显示确实是万分之一比例的机械故障,但是,江扬不信。
就像现在他不信这是一个意外一样:飞机是因为他要在vip舱里才爆炸的,就像这场明面上看不见、
暗里却波涛汹涌的泄密案,自始至终,所有人所受的苦楚,都因为他是江家长子,令人嫉妒罢了。
江扬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安静地处理事务,和在首都的苏暮宇、江立联系,讲述这边的情况,又把
纳斯的细节记下来,对比综合情报处做的资料汇总设计对策和方法。他并不是需要言情故事里的桥段来发泄心中
的愤懑,只是在一次次的危险和化险为夷里,活著的是他,死去的是别人──如果换个位,他可能会好过一些。
这种消极的想法不止一次打击过他的信心,现在,它变本加厉地回来了。
既然飞机出事,所谓规定时间规定地点的问讯自然是要延迟的,这一切都有程亦涵操心,江扬只想一
个人坐在这里,把所有的悲痛都独自吃掉,即使他知道,这些痛会在身体里化成毒药,久而久之,把自己全部噬
净。
凌寒知道,江扬之所以不让他参与相关的事情,不仅仅因为林砚臣在靶心,更是一种无形的保护。但
是事到如今,对方已经下死手,不惜一切代价要江扬去死的时候,他知道指挥中心需要他,因此早就扔下了冬训
,一路飙车而来。
程亦涵一筹莫展地看著指挥官办公室的门:“说实话,我真的反感他这种故作强硬的样子了。”
“去找备用钥匙,总不能指望小寒哥哥给你撞开。”凌寒倚在门上拨弄了几下把手,“顶级防护措施
呢。”
几个勤务兵已经得令而去,程亦涵皱眉:“怎麽弄成这样?”
“我很担心。”凌寒小声而缓慢地说,“当然不是里面那个,我是担心事态已经超出了常理控制。这
种下作的手段不到狗急跳墙的时候不会用──什麽事情能让那边跳墙?一定是停不下来。”
程亦涵又敲了一次门,听里面没反应才说:“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在为了弥补之前的损失和过错而不
断向前,以至於……”
“以至於即使知道世界满溢要爆炸,却无法停止。”凌寒做了个“回答正确”的手势,然後脸上的表
情凝成阴云。
十分锺以後,凌寒和程亦涵带著吃的破门而入,却没有想象中那种满地废纸、一个暴躁指挥官的场景
,江扬蜷在沙发上睡觉,盖著自己的军大衣,见两人进来才筋疲力尽地坐起来。
三个人都没说话,程亦涵倒了一杯水端过来,江扬没有喝,只是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沙发里。“吃饭吧
,喝水吧,你已经过了学习言情女主角的岁数了,江扬。”凌寒说。
江扬勉强笑了笑:“我只是……”
凌寒的态度很坚决,筷子塞在江扬手里。
“很累。”琥珀色眸子的人叹了口气,端起饭盒来吃了两口,索然无味地放下:“没找到苏朝宇。”
“没事,波塞冬跟著呢,一般黑白联手的任务都没什麽闪失,只是比较惊心动魄。”凌寒用叉子把菜
里面的茄丁都拣出来。传真机在叫,程亦涵过去看了一眼,大皱眉头:“新的时间通知下来了,明天上午10点。
”
江扬点点头:“定个军内的航班,收拾下资料就飞。”
“别急,我给爸爸打电话。”凌寒能看出江扬脸色确实非常不好,真的担心了,“歇一天,再说也不
安全。”
江扬放下只吃了几口的东西,站起来又开始忙碌:“来不及了,想要救人,必须比杀人的快一步。”
程亦涵的眉尖拧在一起,窗外仍然是阴天和冷风,铅色的环境让人没来由地生出灰暗的想法来。
不同於精英教育的成功范例江立,苏暮宇早年在海神殿的经历让他为人处事谨慎第一,低调第二,但
必要的时候,他却比江立或者苏朝宇狠得多,更不会被道德和法律束缚得畏首畏尾。
此刻,苏暮宇就站在苏朝宇住过三天的别墅里,江立正拉开随身携带的高精度望远镜,闪在窗帘後面
,观察著对面的别墅群。
绯闻事件之後,海蓝色头发的主角仿佛人间蒸发。
江立放下望远镜,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报纸的复印件,一面研究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