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风嘴上说得轻松,但面对强敌,他丝毫不敢懈怠,眼见眼前风啸浪涌,惊涛拍起千堆雪,然后在傅燕文的犀刃罡气中汇成两只恶兽之形,恶兽咆哮,形影越来越清晰,与海啸一起向他冲来。
聂行风不敢怠慢,凝神催动虎矩,顿时虎啸穿越雪浪,庞大虎形跃起时在空间带出恢弘金光,啸声将远处雷声都盖了过去,彪悍之风一如上古般的清晰,彷彿眼前海啸也好,神祗也罢,都不过是死物,随时都会在虎矩之势下化为齑粉。
从未有过的杀气迎面袭来,即使同为杀伐之神,傅燕文也感到了胆怯,心神一恍,似乎看到了当年战神刑在斩杀恶兽厉鬼时的彪悍气势,他嫉恨这样的气势,但同时又妄图拥有,也许从这一点来说,在一开始他就已经失败了,他一直怕的、一直想战胜的从来都不是聂行风,而是他自己,只是他不想面对而已。
祭起的恶兽在虎矩面前消散了,犀刃脱手而出,飞向海中,虎矩凌空一旋,像是要叼住,却被突然冲来的煞气逼开,但见半空中金光闪烁,晃亮了昏暗的一片天地,恶气腾腾的龙形在空中打了个圈,张口咬住犀刃,又一个摆尾,向虎矩甩过,面对暴龙,神虎丝毫不惧,腰身微弓便要冲上前抢夺,聂行风慌忙摇手召唤——那是张玄家的龙神,一家人就不要打了。
感应到主人的呼唤,虎矩神器只好不情愿地返身跃回他的身边,却依然冲着应龙吼声不绝,作出无法任意征战的不满。
失去了犀刃,傅燕文脸如死灰,再看到天现龙神,他知道不好,催动咒语便想脱身,却晚了一步,海浪接连打来,丈高般的水柱就像天然的法印结界,将他困在当中,他愈是运力,被反噬的气力也愈大,如此反覆几次,他身上便已伤痕纍纍,两条巨龙首尾相环将他圈住,令他再也动弹不得。
「你害我数次被困法阵,只困你这一次,算是便宜了。」
随着笑谑声,一道青色身影从远处踱来,两旁巨浪滔天,却没有半点水滴沾上他的衣襟,浪花每每靠近,便自动退下了,透露出不敢冒犯之态,于是那人便轻松走进了法阵中,一直走到聂行风面前。
「张玄。」
看着他的靠近,聂行风松了口气,虽然眼前玄冥的海神气势太重,跟他熟悉的情人格格不入,但完全不降低自己对他的思念,一路赶来时的紧张之心落下,不见回应,他又再次叫道:「张玄。」
玄冥抬起了手,感受到自他身上的戾气,虎矩神器仰头发出怒吼,聂行风慌忙拦住它,玄冥却没介意,随口道:「你养的这只有点蠢。」
聂行风一哂,不知该如何回复,就见玄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蓝眸又扫向他,说:「你好像还欠我一巴掌?」
怔了一下聂行风才想起当初在魇梦中自己一时情急曾打过张玄一巴掌,被这样问就代表他是在记仇了,不由得笑了,只要张玄没事,别说一巴掌,就算一顿打,他也不会在意。
玄冥的手扬了起来,就在聂行风以为他会甩过来时,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重重打在傅燕文的脸上,并伴随着轻描淡写的嗓音。
「我说过那一巴掌我一定会打回来的,身为五帝座下侍从,你该知道我可是很记仇的。」
傅燕文是五帝命定战神,平生杀魔无数,个性更是高傲,这一巴掌比打伤他更让他难以接受,听玄冥嘲讽他只是侍从,他更难咽下这口气,挥手以念力祭起风浪,浪花化为尖刀,向玄冥冲来。
玄冥双手背在身后,视那攻击为无物,聂行风见他轻敌,想上前相助,却没想到尖刀冲到半途时便消散了形影,傅燕文抓住手臂跟脸颊不断撕扯,发出怪声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
聂行风的问话被盖住了,那边傅燕文仰头怒瞪过来,大声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法术?身为神明,你居然用毒……」
聂行风看过去,就见傅燕文脸上的黑色斑点更多,并且飞快地向周围扩散,想必那黑斑让他很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无形中化回了他自己原有的模样,看似堂堂正正的脸庞,只是半边脸颊满是疤痕,该是当年烈火焚烧导致的。
「对付你这种低等侍从,焉用我亲自动手?」看着傅燕文痛苦,玄冥眼中露出愉悦的光彩,慢悠悠地说:「当初你利用银白兄弟借尾戒算计我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会尝到被剧毒咬噬的滋味吧?」
「原来……原来是那蛇妖!」
「怪只怪你从来看不上那类妖物,当银白的血喷到你身上时,你没想到有一天它会变成穿肠毒药吧?」
听着慢悠悠的解释,傅燕文恍然大悟,难怪每次他对银白出手时,银白都会吐血,他只当是妖类法力低下,却不料早在一开始,这一切就在银白的算计之中。
「你从强迫银白为你做事起就有了事后杀掉他的念头,想必他也知道,所以抱了同归于尽的想法,怪只怪你眼高于顶,根本没把低等妖物看在眼中……」
「玄冥,我从未对你出过手,你为何伤我!?」
傅燕文此刻被蛇毒折磨得痛不欲生,但更让他恐惧的是玄冥睚眦必报的个性,忍着痛努力寻找借口为自己脱罪,以免结局更凄惨。
「你是没有直接对我动手,但每次引我进诛仙降魔阵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