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更替宫中侍卫开始,宫中之人便多有微词。
今日又和太后相争,落在文武百官的眼中,确有非份之嫌。
如果顾楚年真的大行在皇陵,那么宫中之人便会以为是我秘而不宣,意图不轨,我自然明白这莫须有的罪责,就算我有十张口也说不清楚。
这一刻我猛然惊觉,常逸风要我调动京畿驻军入城部署,是早就预料到这一步了,因为我所接掌的不仅仅是我柳氏微弱的一脉,还有听命于我的骁勇将士的生死命运,所以我都必须如他所言占尽先机。
“挟天子以令诸侯,子宜便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我心中惊跳,被自己所想到的骇出冷汗。
可是,母后那边,崔家如此强大的背景,我又该如何应付?
真是没想到,一夕之间,为了活命,最可信任之人,竟成了最危险的敌人。
我缓缓起身,心底里仿佛有个声音微弱而又清晰:“他一定会回来,我要等着他回来!”
只有如此,一切才可迎刃而解。
踏进宫门,帘子晃动,龙塌上的身影跪在我跟前颤个不停,有如筛糠,口中略有喃喃之音。
“你怕什么?”我沉下脸来:“有本宫在此,还能让你死了不成!”
小喜子的泪水在眼中打转,颤声道:“奴才知错”
到底还是个孩子,又假扮皇上之尊在这皇宫之中藏身,若是真被发现,恐怕也就只有一死了,刚才在外面和太后对峙之时,我自己何尝不是胆战心惊,想到此,心中不忍,神色稍缓,伸手将他扶起:“本宫此时心里很烦,不想在此看见任何人流泪。”
“奴才知错,奴才不是怕死,只是,只是怕奴才被太后发现,连累了娘娘!”
我心中怦然牵动,眼中一酸,开口道“为难你了,下去吧。”
小喜子顿了顿,抹了把冷汗,连连失礼告罪,这才退下。
“娘娘!”卫拂见人走远了,这才心有余悸的望着我:“娘娘,常大人此时还在宫门口,娘娘是否还要召见。”
古铜香炉里面的檀香燃烧,开合吞吐,缕缕如丝。
我扶额撑在木塌之上,闭了眼:“容本宫再想一想!”
卫拂依声退下,又回过头来暗望我一眼,藏不住的不解。
那丫头虽是聪明,却不知皇上在世,我又岂可擅自作决!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召唤,落在我的肩上,是万人难担的重责,政事之策,若有半点相失,便会祸延苍生——丢的不仅是人命万条,更是丢的将士用血保下的河山。
宫外单薄的身影一直晃动,焦灼不安,我自己又好得了几分,多次唤秋纹进来问话,她给我的答案依旧如一,皇陵那边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角落里的铜漏,从上而下互相迭放,水死寂冷漠发出滴答之声,此时竟已是未时。
顾楚年一向做事谨慎,如此大的事情,定会让人快马加鞭传信回宫。
莫非,是路上发生不测?还是,他出了什么事?
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而又紧凑,秋纹已经顾不得礼制,径直冲入房门:“娘娘,皇上那边派人来信了!”
“让他进来!”我强抑制心中激动,没有让声音流露出半分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