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宫里早早的就换了厚袍,都把自个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的身子本就有些虚寒,剑伤虽然好了,可那道丑陋的疤痕也就这样永远的留在我的身子上,怎么也褪不去。
最近也不知怎么,大概天气越冷,人就越发的容易疲倦,只要坐下,便就昏昏沉沉的想睡,我倚在软塌之上,神色有些倦怠,芳琪端了木炭,入了几块在火炉之中,龄官坐在屋里微微的看我一眼,然后替我紧了紧被子。
我被她蓦然惊醒,睁开眼,她嘴里的出的气幻变成白白的雾,见我醒了,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低低的说道:“主子还是去床榻之上休息吧。”
“若是皇子,你们怕吗?”我微微的闭眼,身子一动不动,仍旧是半躺在塌上,声音浅浅的,却惊奇大殿波澜。
“娘娘”
芳琪和龄官跪在我的床榻,心情沉重的喊我,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话中的意思。
“起来吧,本宫虽然贵为皇后,若是淑妃真的诞下皇子,到时候,你们的命运也许就会跟着本宫一样,不如趁现在,跟了别的主子吧!”
我长叹一声,语调中是深入刻骨的疲倦和失落,低沉的语调,听在我自己的耳朵里,都有些落寞至极。
龄官直起起身子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之上,语气镇定的道:“主子待奴婢的大恩,奴婢这里是记得的,主子不怕,奴婢也是不怕的!”
芳琪也直起身子,她的呼吸稍沉,语气竟一改往日的急促:“娘娘,为何要说这种伤心的话,莫说承恩殿现在还没有诞下皇子,就算是过几天诞下皇子,娘娘如此得皇上恩宠,又怎会怕她!更何况自古就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有罪,株连九族,若是主子失了势,奴婢们跟着哪宫的主子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主子若真是疼奴婢,就不要说这些伤人的话了!”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坚定,眼眸微亮,如皓月清辉,此刻于我,却又有说不完的感动,我原最是担心她,总怕她粗莽直率,在别的主子面前失了礼,又不招人待见,却没想到,她竟是这宫中看得最是分明的。
我硬生生的将心里的不安掩下,深藏于心,放松了神志,淡淡的说道:“好了,好了,再不说这话了,你这莽撞的丫头,要真是跟了别的主子,指不定这张利嘴,被人缝上了,到时候连话也说不了,看你还如何嫁人!”
芳琪被我一吓,急忙伸出双手紧紧捂住嘴唇,我瞧见她可爱的样子,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眸移过,惊鸿之间,龄官的笑意苦涩如霜,她定是听到我刚才说的嫁人两字。
半月前,紫玉郡主大婚前夜,我问龄官,后悔么?
她许久都不肯说话,平静的面容里隐去了许许多多,最后只说:“奴婢不后悔,只愿留在娘娘身边,生死相依,再不嫁人。”
而此时她眼中滑过的那一抹神情,我知道,她从未放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