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是停在老人以前的房子门前的,下车以后,就要把老人的骨灰捧上山上的赵姓祖坟安葬,也是入土为安。
老人的骨灰返乡,这一切程序基本是按着c市的风俗办的。
乡里人最是讲究红白喜事的。老人唯一的儿子牺牲,媳妇另嫁,陈豫北当然不能让乡里乡亲最后看赵家的笑话。
默默作为老人唯一的骨血打着幡走在最前面,陈豫北黑西装外穿着孝服戴着孝帽抱着老人的骨灰走在后面。接着后面的队伍排的长长的,除了从县里跟来的人,又有乡里的人和村上的,加上邻里乡亲加了进来,却再没有老人半个亲戚了。
所有人都知道赵家的老人是陈豫北奉养的,但是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出人意料,也让所有人敬佩。
默默脚步虚幻,眼神有些呆滞,金雅芹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到了山上赵家的坟地,把老人和早已去世的老伴合葬,墓碑是以孙女赵默菡名义立的。默默像是哭的呆傻了,只是机械的听人按排着一切行动。
骨灰下葬后,金雅芹扶着她给爷爷磕了头,就拉起她搂在怀里。
接着陈豫北也跪下磕头。他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从一大早上开始忙了大半天,回到县城已经是晌午了,县城里最好的一间大酒店被包了下来,席开十几桌,陈豫北代表赵家感谢各方人员。
随后,陈豫北又拿着酒杯,带着默默挨个桌子敬酒答谢。
这是主家必须的礼节,陈豫北入乡随俗,没有一丝不耐。
默默一身黑色的薄尼衣裙,小巧的脸庞苍白的近乎透明,身体明显虚弱而疲惫。
所有人都用怜惜而同情的眼神看着这个女孩子,他们不厌其烦地表示要她节哀,却转而和陈豫北套着交情,陈豫北一律好脾气地答谢着,表情肃穆地带着她转完了所有的桌子。
县民政局的领导把老人遗物转交给陈豫北,主要是一本很旧的相册和一本不到三十万的存折。
默默接过来以后泪如雨下,全身颤抖像是要倒下。
相册里有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几张照片;还有赵子善的相片,有他刚上大学穿上警服时的,有他工作后照的,也有他和郭丽梅结婚的彩色照片;更多的是默默从小到大的相片。
这几年陈豫北每年都会寄几张默默的照片给老人,好让他看着安心,老人把这些照片都夹在这个册子里,保存完好,看册子磨损的程度,应该是时常翻看的。
睹物思人,默默抱着相册哭的死去活来,却是不肯接拿那存折。嘴里直嚷嚷着:“不要不要!”仿佛这折子烫手。
陈豫北心里明白这孩子已经知道这些是父亲牺牲的抚恤金,爷爷一分没舍得花,都留给了她,她心里应该是如刀绞般地难受。
陈豫北在和z省公安厅的领导简单交谈后,决定把这三十万捐出来,自己再捐出一千万,成立一个专项基金会,专门用于z省公安牺牲的烈士子女生活教育和遗属生活困难补助基金。以后北佳集团每年都会往这个基金拔出一千万。并指定金雅芹为这个基金会的主席,直接负责资金拔出和监督使用。省公安厅今后随时保持和她联络沟通即可。
z省的相关领导一听,来参加个葬礼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个个都很兴奋。也使这顿饭吃的并不是那么沉闷。
事情处理完了,陈豫北带着默默回到了a市。
别墅里一切都没有变,于阿姨这两年一直是定期来这里做家务,知道默默回来了,她提前两天回到这里,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把她的房间都换上了以前她喜欢的颜色。
老秦也在家里等他们回家,这两年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在打点,只不过他不住在这里了,他又结婚了,这消息听起来总算让人开心。
只是默默状况不太好,长时间的旅途奔波和伤心过度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人憔悴的厉害,特别是睡眠非常不好,晚上窝在陈豫北的怀里瑟瑟发抖,一夜夜的噩梦缠绕着她,病情又有着反复的迹象,整个人轻的像个风筝,似大风一吹就会飘走。
陈豫北看着心疼,便给姜仕鹏打电话,叫来了他的女儿姜小舟。
姜小舟已经考入了本市的a大,接到电话便不管不顾地逃课跑了过来。待看到默默“哇”地一声抱着她就哭开了。
这是默默和姜小舟同学二年第一次看到她哭。
于阿姨看到这两个孩子哭,心里也难受,却不忘记张罗吃的留下小舟吃饭。
姜小舟在a大经管学院读金融,人还是瘦瘦的,个子也没长多少,仍是精灵古怪的样子,只不过脸上比之前少了些天真烂漫,多了些沉稳。
默默是生着病走的,从走后俩人就断了联系,陈豫北又不许她上网,她不太会运用网络和旧日的同学保持联系,姜小舟是她青葱岁月里唯一的朋友,这么久终于见了面怎么不激动呢。
“默默,你怎么瘦成这样呢,是不是洋鬼子的东西不好吃?回来我们一起上学好不好?我想你。”
姜小舟抽着鼻子,把默默抱在怀里,有着说不出的心疼。
默默像是眼里流不出眼泪了,只是任小舟抱着自己,俩个小姑娘头挨着头,像是又回到了高中住校的日子。
“小舟,我现在很好,别担心,我还有豫北叔叔呢。”默默安慰她。
爷爷下葬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同时埋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