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的,我在父亲病榻前发过誓,这辈子,都会将他视作哥哥,如果我违背了誓言,他会万劫不复的!”颜明月摇摇头,泪流满面,“我没有想过要违背誓言,但是,就算是兄妹,只要他不娶妻,我就不会嫁人,我们就做一辈子相依为命的兄妹好了。可是,如果我的病好了,却仍然不嫁人,就会引来非议,引来各种闲言碎语,会被万夫所指,会被天打雷劈的。”
当初在父亲的病榻前发誓时,她只以为父亲是真心对待颜昭白,唯恐她会亏待颜昭白,才要她发誓。
可是,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或许当初的父亲已经看出了什么苗头,但是他看不起原本是乞丐的颜昭白,再加上颜府当时的危机,所以他当机立断,认了颜昭白做儿子,记入族谱,又在临终前,要她发下这样的毒誓。
于是,这个兄妹的名分,这个誓言,成为了她一生的梦魇,无法挣脱。
“他已经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怎么能够让他因为我而被世人非议?只要我还病着,不出嫁,别人就不会多心,只会称赞他疼爱妹妹,只会说惋惜被我这个病秧子拖累了……。”颜明月咬着唇,泪如雨下,“所以,元歌,我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了,我不要我的病好起来。”
如果好起来,或许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借口,能够和他做一辈子相依为命的兄妹。
想着,颜明月伸手又去拿药碗,想要将里面的汤药倒掉一部分,好让她的病不能够全好。只要她的病没有全好,所有的阻碍就都不存在了……。
裴元歌忙伸手去夺,拦阻颜明月这样做。
虽然说明月和颜昭白的感情是不被世俗所承认的,但是,这样的明月和颜昭白,又让裴元歌不得不动容。但即便如此,裴元歌也不认为,明月就这样放任自己的病情继续,会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砰——”
门外想起了清脆的碎裂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砸碎在了地方。
颜明月骇然变色,这些话她可以跟元歌说,是因为她觉得元歌是性情中人,能够了解她的感受。但是,她和颜昭白毕竟是兄妹,这番话如果让别人知道,传出什么谣言来,那就麻烦了!她慌忙跑过去,将房门打开,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外面,却不提防,映入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宁静的黑色,却似乎有着能够融化玄冰的温度。
颜昭白!
颜明月呼吸一滞,再想想自己刚才的话,顿时面红如霞地低下了头。但是,想到两人的兄妹名分,就算挑明了,也不过是彼此自苦,对他们的处境没有丝毫的改善,颜明月又觉得心中揪痛,面色惨白如纸。
“明月。”颜昭白喃喃喊着,有些难以置信。
那次之后,他以为明月厌憎了他,因此不敢轻易出现在明月面前,今天好容易鼓起勇气,借着给明月送补品的借口过来,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他以为他只是单相思,却没有想到原来明月也是,更没有想到,明月居然会为了这个原因,将汤药偷偷倒掉,好让自己不能够全好……。
想当初,他也曾经想过,如果明月好了,他就再也没有理由留着明月,甚至曾经闪过将药材扣掉一部分的想法,但很快,他就觉得这样太自私。这些年来,明月因为她的病情,受了这么多年折磨,现在,彻底根治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他因为私心而失去这次机会,让明月继续受病痛的折磨,那未免太自私,也太残忍了。
所以,只是一瞬间的闪念,他便彻底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
可是现在,明月却自己将药倒掉,她明明知道,她的病让她有痛苦,却宁愿这样做。原来,这些年来,为他们的兄妹名分而痛苦的人,不是只有他!
“明月,你怎么这么傻?”
颜昭白说不出心头那股甜蜜却又酸涩的滋味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胸前一股热忱,做出了这些年来从来都不敢逾矩的行为,猛地将眼前的明月涌入了怀中。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明月,你真傻!”
第一次这样亲昵的接触到颜昭白,而且,是如此明显的暧昧和亲密,颜明月秀丽的脸顿时红若云霞,反而越发衬得那苍白而没有血色的唇楚楚可怜。她不住地颤抖着,想要伸手去拥抱住这个很久之前就想要拥抱的人,却又猛地缩回手,反而将颜昭白推开,抬起头,眼眸里满是泪水,挣扎着道:“不可以,我们是兄妹……。”
兄妹!
这个词语如同一道闪电,狠狠地砸在了颜昭白的头上。是啊,他们是兄妹……这么多年来,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的禁忌,那是他一生的梦魇,立刻压倒了方才的激情,颜昭白几乎在瞬间情形,想要退缩。但是,触到明月含泪盈盈的眼眸,想到方才明月话语中的痛楚和酸涩,颜昭白忽然摇了摇头,道:“不,我们不是兄妹。”
想要跨过礼法的那一关,跨过心头十多年来的障碍,并不容易。
但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颜昭白或许这辈子都不敢跨过去,但是,如果明月也因此痛苦,那么,不管有多难,都要跨过去。
“我们是兄妹。”颜明月泪眼迷蒙地道。
颜昭白却很坚定地道:“不,我们不是兄妹!我只是路边快要冻死的小乞丐,你救了我的命。我们怎么会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