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打电话给他,我问他,‘然然,今天是你生日对不对?’他不说话,怎么他生日你都不去见他吗?我就告诉他‘真是对不起,今天我胎动的厉害,兆川他陪我去医院了,现在在给我拿药,真的走不开。你的电脑能视频吗,要不要看看阿姨刚照的b超,小孩现在长的可好了,再不久就要出生了,兆川不知道多高兴,可能过年也不回去了,要忙着给小孩取名字……’”
蒋兆川怒不可遏,倏地暴起,一双眼珠都瞪了半只出来。他颓败的脸色在盛怒下而变得极富光彩。他伸手就要去抓沈展颜,可用力过猛,还没抓到,就伏在床边咳嗽起来,几乎把五脏心肺都咳成了一团。他连连喘气,病败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摧古拉朽的一下,沈展颜尤嫌不够的加了最后一句,“心疼吗,难受吗?记不记得,当年,非典蔓延的时候,你丢下我一个人跑去看他,我就是这种感觉。老蒋,你也够能忍的,你怎么什么都不跟他说。那两个月你都躲在哪里?他也在到处找你,电话从公司打到家里,我就听着电话铃一遍遍的响,我猜他一定急的要发疯了才接下电话,你猜我说什么?”
“别说了,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说‘是然然啊,放心,你爸爸没事。但是现在病情蔓延的太快了,兆川他担心我和孩子,正四处去弄证明出国,要带我去国外安胎。怎么,他没告诉你吗?要不你请个假,让你爸爸带你一起去。’”
“然然,然然!”蒋兆川满臂满脸的青筋,枯死的眼眶里已经滴不出泪,他最后挣扎了这一下,全身都似被霜雪冻住了一般,力气尽失的躺在床上,嘴唇轻阖,却发不出声音。
沈展颜朝蒋念低喝了一声,“我教你的什么,快说。”
蒋念几乎快哭出来了,他呜咽着,“妈!”
“别叫我!”沈展颜凝着他那张脸,厌恶和不忍齐齐夹杂,最后像嫌脏了眼睛一般吼他,“说啊,你怎么不说!”
蒋念喘了好几气,才声如蚊呐,“爸……”
“大点声。”
“爸!”他低喊,“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死也不会原谅你。你以为你死了能见到我,你是做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酷似澄然的脸上只剩软弱的绝望,连语气都是何等的相似,蒋兆川的身体又冷又寒,像灶里的余辉,枯死无望。
同一时间,沈展颜大喊着打开窗户,把成摞的书,手表,相框,一下下的往外扔。书页哗哗如振翅的蝴蝶,带着一页页的标码和无望,砸下一地隐忍的尘灰……最后是蒋兆川一直握在胸口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还穿着高中制服,旁边放着一个蛋糕,稚气未脱的笑着。
第23章安家
蒋兆川其实不管多忙,晚上都会尽量赶回来。而不管多晚,澄然总会给他留着灯,被窝里也空了一个位置。每次等蒋兆川带着一身的湿意躺上床,澄然又恢复了他狂野不羁的睡姿,手脚齐开,直往蒋兆川胸口上架。蒋兆川总要握着他的小手小脚全塞到怀里,澄然才会真正的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澄然又发挥了他超乎常人的智商和乖巧,自己看书识字,还会照书临摹,虽然字还写的歪歪扭扭,但是也分毫不错。蒋兆川最怕的就是会让澄然错过学前教育,可照现在一看,去不去幼儿园都不影响他的聪敏。陈教授也给予过充分的肯定,直夸澄然将来大有前途。
蒋兆川终于觉得,让澄然暂时在家也是可以的。他彻底心无旁骛的去跑业务,也不必再半路跑开,他一笔笔的找产品,拉客单,身上的酒味更是与日俱增。好几次蒋兆川回来都要先在洗手间里呆上几个小时,澄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他连干呕声都要隐藏的小心翼翼,等他走出来,纵然还两眼发红,身上已经清清爽爽,酒味被冲刷的淡淡无味。
“爸。”澄然心里颇不是滋味,可他也知道,有些业务就是要靠在酒桌上一轮轮的喝过来。他以前跟同学们出去疯玩,光是啤酒宿醉完都特别难受,别提像蒋兆川这样,一边喝还要一边保持清醒,铁打的胃怕是都要被酒给融了。
“爸,你好辛苦。”澄然现在已经深知“赚钱不易”的道理,“白手起家”这四个字说起来好有气势,真正做起来真是千难万险。
蒋兆川朦朦的醉意被澄然的这句话驱的都去了几分,他揉揉澄然的头,双眼在窗外的黑幕下散着堪比星光的柔意,他还稳着力气把澄然抱到了床上,“爸爸不觉得辛苦,宝宝只要记得,爸有能力,爸爸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澄然怔然了一下,“你赚钱都是为了我吗?”
“当然。”
澄然低声问:“那我要是不懂事呢,我跟你吵,跟你闹,你还会心疼我吗?”
蒋兆川已经晕晕沉沉了,听了这话才强打精神,一下下拍着澄然的背失笑,“就算闹翻了天,你也是我儿子,爸的心永远只会在你身上。”
这话仿佛他以前也说过,可惜那时澄然半点也听不进去。现在听他淡淡酒气中的一字一字,心口更觉酸热难当。
他偎在蒋兆川怀里,“爸,我只想跟你相依为命。”
秋去冬来,光阴转逝,在一如温暖潮湿的气候中,转眼又到了春日。蒋兆川一向是在市场和养殖场两边跑,余下的时间总是带着澄然。澄然跟他去踏青,看过山林皑皑,溪清绿秀;一起去荔枝园,看过红云硕果,独享闹中取静;与他再去珍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