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杨瀚元,梁宸远尽量不动声色,“你的表现太差,连累我被训了!”不管怎么说,先要讨回嘴上的便宜。
“知道了。”杨瀚元有些不耐烦地磕出一支烟。
他很失望。那怕梁宸远表现出一点儿嫉妒,都好过现在的感觉。当然,这不太现实。他能感觉到,凭梁宸远的为人,就算现在真有那个意思,也不大可能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表现出来。他很清楚,可他还是期待能看到蛛丝马迹,结果,彻底失望。
“政委很生气,一定要我教育你端正好对女同志的态度!”
“嗯。”杨瀚元收敛起情绪。安静地听着梁宸远抱怨。
他点起烟,然后默默地想:也许我应该告诉他,自己看上他了,再问问他,你呢,对我怎么想?
结果无非三个:喜欢,在一起;没感觉,不了了之;不喜欢,避而远之。
他无法确定。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梁宸远现在很生气,那么,应该顺着他,然后再哄哄他。毕竟日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也许,等他们更熟更亲密一些的时候,问出来会更自然更合适,并不急于这一时。
“我说你啊。”梁宸远直觉得自己命苦,自己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这家伙还在自故自地抽着烟,也不知道给他递杯水。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装傻?那不是摆明着不给领导面子么?你积极努力了,人家不待见,那是人家的问题。你消极怠工,那也得看看对象是不是?就算你不侍权贵,那你也得尊重妇女是不是?瞧瞧这张脸,嗯?”梁宸远定了定心神,笑着上手重重摸了一把,“长得这么祸国殃民,随便笑笑都能迷倒三瓜两枣,你怎么就非往绝路上跑?”
也包括你么?杨瀚元低落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儿,仰起头,斟酌着道,“我也是去了才知道。”不管有没有,先解释了再说。
梁宸远不信,“那你穿得那么帅去干嘛?”
“很帅么?”杨瀚元低头打量自己。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顺心的一句话。他挑起眉,微笑着确认,帅到笑一笑就能迷住你么?
妈妈的,梁宸远更火大,这家伙是来接受批评,还是坐等着他夸呢?
行行行,您大爷就是帅,随便怎样都迷人,行了吧?
好好好,您帅,您得意,您尽情沾沾自喜。想听我再夸?门都没有,点到为止就行了,不要得寸进尺!
“回答重点!”梁宸远严肃。
“让你去总队,你穿什么?”
“可是——”梁宸远突然就“可是”不出来了。这事儿太矛盾了,逻辑混乱,无法思考。梁小爷叹了口气,结束居高临下,泄气地坐了下来,“老实说吧,上面下任务了,要我给你开窍,你说你到底是有主儿了,还是怎么着,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有主儿了”。
梁宸远明显当机,嗑巴巴地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杨瀚元的心里终于阴暗地爽了起来。
梁宸远紧张了,这让他忍不住进一步试探。他将手里的烟从从容容地扣到唇上,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在两人中间。
稀薄的烟雾渐渐遮住彼此的脸,杨瀚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着,“我也同样不知道,你到底是有主儿了,还是怎样吧?”
梁宸远一怔,迅速冷下脸。
杨瀚元,现在是我审你,还轮不到你刺探我!端正你的态度!
杨瀚元眯起眼,挑着淡淡的笑容,进一步引诱他道,“你看,这不公平。所以,你也应该告诉我,我才告诉你。”
梁宸远犹豫了。
但这叫他怎么说呢?尤其是现在两个人都在火头上?
梁宸远恨不得立刻脱口而出,我有心上人了,就是你,你怎么着吧?
可,万一他不能接受呢?
梁宸远甚至还不知道杨瀚元对同性恋的态度。现在两个人正针锋相对,一旦押错了宝,哪怕一点点儿,他可能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不想就这么轻率地放弃他的初恋。如果杨瀚元同样对他有感觉,那么早说晚说都不会吃亏,但,相反地,肯定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同志泪满襟”啊。自己绝对接受不了。
总之以确定弈不定。还是走着慢慢瞧吧。耐心点儿,事遇缓圆,不要操之过急。
打定主意,梁宸远声色俱厉地甩下一句“你爱说不说!”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小猫儿不发威,当我是纸老虎?
且给你甩个脸色先看看,免得日后你骑到我头顶上嚣张!
梁宸远怦地甩上了门。
锁扣嗒地一声扣上,脆弱的门板兀自嗡嗡颤动。
这就叫,“弄巧成拙”了吧。
杨瀚元自嘲地想。
这就叫,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