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内城,加上车程耗费的时间,岳清明推测对方正驶往郊区。
因为长时间往上方仰望,他多少有点累,索性垂下头,将脸贴在自己的前肢上,稍微休息片刻。
顾则贞到底要带他去哪里,岳清明固然想知道答案,可是鉴于他对顾则贞的了解,实在无法做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推论。
他知道的事情不多,只知道顾则贞年长他八、九岁,如今三十余岁,在公司里地位极高,虽说只是部门经理,但实际上却与董事长关系良好,平辈论交,就连董事长的儿子趁着大学暑假过来实习时,都得恭恭敬敬地叫顾则贞一声叔叔。
光是看对方开的名车、戴的名表,还有低调却昂贵的衣着,就可以知道,以顾则贞的生活水准,其实根本不缺这份工作。
要说对方来这里工作,是为了填补人际关系或有什么自我追求的话,那也未必。
顾则贞的长相极为出色,跟岳清明那种混了外国血统而显得轮廓深邃的五官不同,对方脸上的部位拆开来看并不十分完美,比如眉毛过浓,嘴唇略薄,但放在一起却意外地有了某种惊艳的效果。
岳清明承认对方的外表很有吸引力,但那种吸引力并不完全是出于相貌的缘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顾则贞这个人本身的魅力。
再说,以对方平常谈笑风生长袖善舞的模样,就知道顾则贞完全没必要靠着工作填补人际关系。
就连自我追求也是……如果在工作上有更大的野心,顾则贞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在这里就职。
前一阵子公司副总辞职,顾则贞曾暂时接下副总职衔,协助总经理处理公司事务,但没过多久,他便透过人事部门,找了猎头公司,聘雇了更合适的人才担任副总经理,自己则功成身退,重新回到部门经理的位置。
顾则贞并不是做不好副总该做的事情,而是不想做。
从以上几点可以看出来,顾则贞这个人很自我,考虑事情时看重的不是利弊,而是个人意愿与偏好。
这样的人莫名其妙地将下属的猫带走,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总不会是顾则贞当真对布偶猫一见钟情了吧?
岳清明在心里默默想道。
顾则贞在红灯前停下车,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说来真是奇怪,既然岳清明养了一只猫,家里为什么没有猫窝与猫砂?」
岳清明愣住了。
他意识到这是顾则贞在刚踏入他家时就立刻发现的事情,但对方在孙助理面前一个字都没透露,将这样的疑问放在心里,偏偏在与猫独处时才说了出来。
岳清明大感心虚,一时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喵喵叫了几声,意图以不同的语言提醒对方彼此不能沟通,营造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气氛。
顾则贞突然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说前一句还是自言自语,现在顾则贞就完全是在向一只猫发问了。
岳清明险些顺着对方的话做出反应,勉强镇定下来后,按捺着别开目光的冲动,假装天真无辜,茫然地与顾则贞对视了半晌,才尽量自然地低下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这时灯号变换,顾则贞踩下油门,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虽然岳清明心神紧绷,但顾则贞显然没有再与他说话的兴致,一路上都专注于驾驶。
这里已经离内城有一段距离,就算他仰望着窗外也看不到任何高楼大厦,倒是偶尔会看到几棵树。
渐渐地,树的数量愈来愈多,已经能够称得上树林,交通号志也愈来愈少,他们似乎是开上了山路,岳清明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里怎么看都是荒郊野外,顾则贞带着一只猫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联想起自己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各种杀猫与虐猫的新闻,岳清明身上的毛都快要炸起来了。
顾则贞似乎也察觉了他的紧张,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便将车停下来了。
岳清明戒备地望着对方,然而顾则贞不再看他,拔了钥匙下车,绕到另一边开门提起笼子,而后关上门,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笼子的缝隙,岳清明只能看见眼前是一片树林,可能是松林与阔叶林,林中隐约有一条石板铺设的小径。
顾则贞提着笼子,步伐轻快地走上了小径。
一路上,周围的树林都长得极为茂盛,不过还是能看出有些许人为修剪过枝叶的痕迹,更不要说一旁坡地上还有用以灌溉草地的自动洒水装置。
这里草木整齐,就连栽种的树木与植被都似乎经历过精心拣选,距离他想像中的荒芜地区似乎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直到看见小径尽头那栋豪宅时,岳清明才恍然大悟──这里并非荒郊野外,而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而屋主显然就是现在提着笼子的那个人。
从刚才停车的地方到林中小径,再到位于树林深处的豪宅,以及周遭一大片松林与阔叶林……这一带显然都是顾则贞的私人土地,要不然不能解释对方在这里穿梭自如的行径。
如果不是看到这栋房子,方才经过的树林简直就像是植物园或森林公园的入口,虽然喜欢自然景观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也很少有人「真正」住在自然景观之中。
……顾则贞果然是个怪人。他暗暗想道。
这时候,岳清明倒是已经将先前想起的那些虐猫新闻忘到了脑后。
与他的住处不同,顾则贞的豪宅安装的是密码锁。
虽然岳清明想看清楚对方输入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