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能休息了,明天再过去吧。我们去死者阮明灿的家里看看。”
“会不会打扰他们休息?”邹清荷问。
柳下溪叹气:“出了这种事,家里的人睡不着。”
“警方侦查此案都是在白天进行的。”他们上了莫文卫的车后,莫大律师在发动车子的时候突然加了一句:“也许警方真的忽略了什么。”
“现在下结论还早了一些。”柳下溪淡淡道:“莫律师身为受害者的诉讼代理人有什么特别理由需要为犯罪嫌疑人洗刷罪名?”
莫文卫皱了一下眉头:“我已经说过我的出发点了,那就是不能草菅人命。”
邹清荷觉得柳大哥这话的语气有些问题,拉了拉他的衣袖:“柳大哥,我觉得莫律师的看法是正确的,不能草菅人命的。”
柳下溪拍拍清荷的手背:“我下午让人打听了一下这个案子,犯罪嫌疑人的家人请的辩护人王大律师听说与你有一些庭上的过节。”
莫文卫脸一僵,冷然道:“你以为这是私人恩怨么?你认为中国的法庭单单靠双方的律师口才决定胜负的么?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肤浅的一面!我们做律师的容不得任何细节出错。打官司赢在事实上,赢在一个‘理’字上,也赢在律条法规上。坐在庭上的人都不是摆设!”
“对不起。”柳下溪反省,被人训了。他稍稍打听了一下这位莫大律师,负面评价比较多。相反地那位王大律师在同行中颇有好名声。
坐在一边的清荷看着他被人反训了一顿,不由得嘴角露出笑意来。
柳下溪抓了他大腿一把。
清荷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他们到阮家的时候,有灯光漏了出来,显然四合院里的主人们还没睡。
来之前莫文卫先跟阮家的人通了电话,他们敲门之后很快有人开门了。
阮家的家境还算不错,很大的四合院,比柳大哥家的那个四合院更大。
天井里栽着两棵枣树,风一吹满树的枣儿在摇晃,树上的白幡随风舞动。
一股纸的焦糊味扑鼻而来,一股悲苍的忧伤涌进了邹清荷的心里。
枣树底下蹲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往火盆里烧纸钱,红红的火印着呆滞的眼神,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失去了水分,手是颤抖的,一张又一张认真而仔细放进火盆里。
“爸。”给他们开门的是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死者的父亲,他的声音极其嘶哑,轻声地唤着老人道:“爸,别烧了。”
“明明,冤死的,多烧些钱买通鬼差,能重新投,投,投过,好,好人家……”老人家哽咽着已经没泪可流。
柳下溪一拳捶向了另一棵枣树,枣儿纷纷堕落。
“明明,回来……明明回家来,明明回来看看奶奶……明明啊……”低啜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主屋里传来,邹清荷寻声走过去,他看到竹摇椅里倦缩着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镜框儿……清荷不忍心看下去,转过脸。
“你们想看明明的日记……日记在他房里。”死者的父亲领着他们进了侧屋。
屋里有一位妇人正侧坐在床上,手里抚着一只枕头在发呆,听到开门声有些木然地扭过头来。花白的头发零乱地盖着浮肿的眼睛,努力地眨了几下才撑开。
“这是明明的妈妈。”
日记本在书桌上,还翻开着。
“莫律师,一定要让凶手以命抵命。”死者的父亲咬着牙道。
没有人回答他。
“多少钱我都出,哪怕是倾家荡产!”
“我会让真凶付出应有的代价。”莫文卫严肃道。
三个人离开了阮家,每个人都觉得心里跟吊了一个大铅球似的沉甸甸。
“对不起。”邹清荷突然道。
“噫?”莫文卫不解。
“看到死者的相片,看到案发现场……我都把这些当成别人的事……”他的话还没说完,柳下溪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往下说了,侦查案件要沉静,不偏不倚。同情被害人以及由此事产生的伤感埋在心里吧。只有找到真凶,查出真相才能带给死者的家人一丝宽慰。”
“……我们现在去哪里,嫌疑人家?”莫文卫问。
“你回家睡一觉,我先看完这些资料,清荷你今晚看看日记里写了些什么。”
“我睡不着。”莫文卫摇头:“去我住的地方吧,我给你们煮点宵夜吃。有我在一边你们更方便了解案子。你后天要上班,我不想耽搁你上班的时间。”
“也好。”
莫文卫的家不大,六、七十平方的样子。也没怎么花心思布置,连客厅也放着两大架子的书,透着一股子浓浓的书卷味。大书桌,三张高背椅挤得客厅没多余的空间了,让邹清荷觉得他把书房移到客厅来了。现在这年代家里居然连电视机都没有……东西虽然多,但并不乱,一切都井然有序。
莫文卫脱下外套放在手上:“你们随意。”
就算想随意也没地方可随意……邹清荷看着柳大哥拉了张高背椅坐下,并不急着看资料,手里拿着钢笔在旋转。
莫文卫走进了卧室用衣架把外套挂进衣柜里,邹清荷伸着脑袋往里瞧:哇,卧室也很满哩。大床、大衣柜、电视机放在小书桌上……床上有几本厚厚的书。
邹清荷好奇他另一间房有些什么……不过,没得到主人容许也不好意思进去看。
“莫律师,你这里有白纸吗?”柳下溪站起来走到清荷背后敲了一下他的头。
邹清荷回头,朝他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