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里滑倒,刮了他一记后脑勺说:“不开窍!说什么你都当真啊?得得得,跟你也说不明白,有时间多找吉米喝喝茶吧。”
文秀现如今的工作十分清闲,在私人诊所上班起码不用长时间的站手术台,他似乎也没有大志向了,挺自在的,就是偶尔逮着个小手术,他都跟雕花一样尽可能的把时间拖长了,每一针都细致的缝,恋恋不舍的把线打结,所以他收诊的外伤病人常常是伤口上带着一排蝴蝶结走的。
他休息的时间多了也照样不干家务,保姆留着伺候,自己每天打网络游戏。宋仕章要是出差能带的都带着他,不能带的文秀自己找乐,心情好了学字学剑学国学甚至还去学弹古琴,心情不好了穿双拖鞋就上街爱干嘛干嘛,他最近加了个龟友群,三五不时的出去腐败,日子过得叫一个悠闲。
文慧挺担心这么长久下去文秀年纪轻轻就要废了,家庭聚餐的时候唠叨,你忙了这么多年,现在闲的惯吗?
文秀说我闲的惯。
文慧说,啊呀那你前面那些年的业务技术就这么白白荒废了?
文秀咬着苹果看她,含糊不清说,哪儿啊,我这不是干着老本行呢嘛。
文慧气得够呛,转而跟宋仕章说,宋仕章的态度很随意,说,咱不能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儿是吧,再说他毕业了就工作,这些年都没放过一个长假,这回就让他玩个痛快吧,他也玩儿不长久。
回家路上宋仕章问文秀,跟你那帮龟友处得如何?
文秀说挺好。
宋仕章说,那怎么没见你养个新品种。
文秀说,大小草能一直活着就不错了,再往多了领家里来,我负不起责任。
个性里有些成份是不会变的,不管他在什么地方从事什么样子的医疗行为,对于生命,他始终都是高度重视兼谨慎对待。
自那次白血病风波之后,两个人的相处倒是融洽了一些,文秀留更多的时间给彼此,而宋仕章,也似乎没有再接受新的床伴儿,起码文秀没有在他身上察觉陌生的气息。
休息天两个人一块儿去给宋仕章一个朋友的新店开张捧场,那是个大型的购物中心,卖的都是些奢侈品。宋仕章跟朋友有话聊,文秀自由活动,看到一套茶具的标价后面两个零,古意盎然的样子看着挺中意的,想买,顶了顶眼镜凑近了看,原来俩零后面还有个万字,心里自嘲说是么,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正常的标价。
他小孩子心性,爱新鲜,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看,结果看得太专注撞到了人,刚要说对不起,对方先打了招呼:“哟,这不是文主任吗。”
文秀扶正了眼镜看清人,微笑着回礼:“欧主任,是你呀。”
去年在二院手术室更衣室里发生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情,文秀不笨,也知道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是因为得罪了这个人,最终导致了自己的辞职离开。
这会儿遇到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文秀仍然不善辞令,招呼过后便想走过去,可那家伙似乎挺有兴趣跟他联络感情,问:“文主任倒是很久不见了,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文秀只好谦虚说:“小地方,比不上二院。”
“也是,那种私人小诊所今天开明天关的。你这收入不比从前了,那你就不该来这种地方嘛,眼睛看花撞到人那多丢脸。”
挽着他手臂的女伴掩口笑,眼神鄙夷。
文秀觉得好笑,心想你既然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工作,好歹也跟着打听打听我跟谁住一块儿。接着一想,也是,跟着宋仕章换了个新住处,离闹市远,自然两个人出入都低调了。
他看着这家伙真是好玩儿,我不跟你清算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行,不能辜负了你。
正好站在爱马仕的专柜旁边呢,文秀摘了眼镜在架子上拿了块手绢儿就擤鼻涕,声音响亮的路人都侧目。他擤完了,跟眼前两位表情嫌恶的人说了声抱歉,甩手就把手绢儿扔纸篓里了。
走了过来:“先生……”
文秀把眼镜架回去:“嗯?”
营业员走了过来:“您刚才用的那块儿手帕,您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文秀茫然的样子,说:“哦,不好意思,我那是随手抓的,要多少钱?”
“两千八。”
文秀一摸口袋,说:“哦哟,糟糕,没带那么多钱,欧主任要不你先借我?”
此人爱摆谱爱充大方,再说有女伴在一边,文秀吃准了他会借,果然。
“我借给你不是问题。不过文主任,不是我说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得有个自觉,真不是我说你,有些事情啊,你太不识相了。”
文秀接了钱才问:“你是说那次在更衣室里,我不该揍得你嘴啃泥?”
“你!”对方一下子脸涨成了猪肝色。
文秀看着他笑,把钱交给营业员,说:“你这手帕质地太次了,擤得我鼻子疼,有更好的吗?”
“……有,您看这边,四千八。”
文秀懒得看,说:“我拿两条,还有,我要赊账。”
宋仕章跟老板边走边聊,其实走过来有些时间了。在不显眼处看到这边的情形,宋仕章拉住了友人示意他先别过去,一起听听看是什么事。
结果友人一听到赊账二字便笑喷了,跟宋仕章说:“买手绢儿都要赊账,他可真对得起你这张老脸。”
宋仕章说:“他这是捉弄人呢。”
“得了,你这位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