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你今日竟然还会叹气。”
背后突然有人说道。
李奇转头一看,见是白夫人,忙笑道:“丈母娘。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这些客气话就免了吧。”白夫人摇摇头,好奇道:“这大喜之日,你为何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奇微微一愣,苦笑道:“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对了,丈母娘,今日咋来了这么多人。”
白夫人笑道:“我想着是因为你平时太低调了,除了上朝。你几乎与他们毫无交集,不管你是从燕京归来,还是从凤翔回来,都没有怎么庆功,想那英国公,两次凯旋归来。都是大摆宴席,一连就是几日。而如今你们深得皇上器重,那些大臣自然想与你交好,也想从你手中得到他们想要的,这一次总算是让他们逮到一个机会了,如何会放过,故此才会出现这种扎堆的现象。或许未来两日都会如此。”
李奇笑着直摇头,半开玩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们都找不到地方吃饭,特意来蹭饭吃的了。”
“去,这话可不能乱说。”白夫人白了他一眼,又道:“有件事我倒是要和你说说。”
李奇愣了下,随即愧疚道:“丈母娘是想让我早点叫七娘回来吧。”
白夫人点点头道:“不错,我与老头子当初之所以答应你。让七娘去江南,那都是因为朝中局势一切尚未明朗,如今一切都稳定了下来,你也应该将七娘叫回来了,她一个人在那边,难道你忍心吗。”
什么稳定下来了,真正的挑战还是刚刚开始了。你虽然聪明,但终归是个女人啊。李奇双目未合,犹豫了片刻,才道:“丈母娘。其实---其实小婿还打算再给七娘一年。”
白夫人双目一睁,道:“什么?你还打算让七娘在那边待上一年。”
李奇点了点头,肯定道:“或许从表面上来看,如今朝中局势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其实不然,明年才是最关键的一年。从明年开始,新法将会在全国各地得到真正的普及,到时肯定不会风平浪静,究竟新法能够带来什么,我无法保证,也无人得知。若是能够起到预想的效果,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倘若,其中某一环节出现了一丝偏差,那么一切罪责全部会落在我头上,而且普及面越广,造成的伤害就越大,当初就连太师也是因此致仕,我又怎能幸免,或许元祐党籍会再度重演。我让七娘再等一年,其一,是顾忌这种不确定性;其二,七娘也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白夫人听得黛眉轻皱,沉吟半响,轻叹道:“变法的确是一把双刃剑,它能让朝中文武不请自来向你道贺,同时也能将你推向深渊,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没有新法,你又怎能有今日之地位,唉,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呀。不过,你能在此时还能保持恁地谨慎的态度,倒也是难能可贵。只是可怜我的七娘,唉---。”
李奇眼眸一划,笑嘻嘻道:“丈母娘若是想念七娘,大可以去杭州看望下她呀,随便带着红奴母子去,一切费用我出。”
白夫人一愣,突然狐疑的瞧着李奇,一语不发。
李奇眼中闪过一抹怯意,道:“丈母娘,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白夫人皱眉道:“你似乎还别有心事。”
靠!我都说的这么完美了,你丫还能瞧得出,给条活路行不,要我这么诚实的人说谎本就很费力了,你不能老让我费力不讨好呀。李奇模凌两可道:“我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亲人身上,哪里还有功夫想其它的。再说,还有什么能比官场的瞬息万变更令人担忧呢。”
白夫人想想也是,目前李奇遇到最大的难题莫过于新法的成功与否。
殊不知,李奇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对于新法,他有着十分的信心,因为他已经策划的十分完美了,他最担心的还是靖康之变,特别是李正熙的出生,让他肩上又有添加了一份责任,他没有任何信心敢在儿子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爹爹就一定能阻止靖康之耻。因为到时他不禁要面对外患,还得面对内忧,任何一头没有处理好,他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双重压力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若是到时真的无法阻止呢?
他真的不敢继续往下想了,虽然这个局他虽然精心策划了很久很久,但是天下大事乃是千变万化,有时候一个人,一件事都有可能改变结果,这就是一场赌局,赌得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大宋,其中也包括他的家人,他真的输不起啊。所以,每当他心中多了一份牵挂,同时也多了一份害怕,当他拥有的越多,他就越害怕失去。
白夫人纵使智商再妖孽,也不可能猜中李奇在想什么,只当新法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道:“你也别担心太多了,至少如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李奇点头道:“是啊!不过,我最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红奴母子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白夫人就道:“这你放心,我定会帮你照顾好他们的,相信红奴也会谅解你的,毕竟男人当志在四方,怎能惦记着这儿女私情了。”
李奇摇头苦笑道:“有时候儿女私情也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