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有人回报:“启禀将军,只剩穗实宫了。”
“只剩,穗实宫——你确定?”北山溃至此方才微微拢起了眉心,虽然自己的印象中似乎也已经只剩了穗实宫,但还是不甘心般再度问道。
然而那人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属下确定。”
北山溃颔首,而后稍稍停下了原本一往无前的脚步:穗实宫,是常妃娘娘的住处,依着常妃娘娘那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还要三思后行’的性子,巫蛊之术实在不像是会在那里找到源头的。但是南宫惭都已经主动言及了极易惹祸上身的猜测,自己若是彻查无果,生出这般猜测的人不知会被怎样迁怒指责,甚至无端获罪。
念及此,北山溃举目看了看已经展露檐角走兽的穗实宫,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焦躁。
“将军,要歇息片刻么?”左右见北山溃停下的脚步不见挪动,便出声问道。
“不,继续前进,皇命在身不言歇息。”北山溃冷了冷脸当即回话,竭力甩脱心中莫名的私念,而后迈开脚步一如往常般向着穗实宫快速移动。
数十披甲戴盔的将士跟从在后疾行了片刻,便已然在端庄严正的穗实宫殿门前停了下来。穗实宫可说是后宫之中最朴实的宫殿了,前朝遗留的装饰用品一一沿袭,连年来却甚少添置,连屋檐上的吻兽都有些脱了色。
而方才在后宫中来去无阻,得到无条件配合的禁卫军在此,却稍稍受了些阻遏。
北山溃领头刚走到殿门旁,还未来得及严明来意,一个绿衣宫人便事先有知般一脚迈出了门槛,低垂下眉眼不卑不亢地说道:“来人请止步,娘娘正在用午膳。”
与众不同的待遇,北山溃心头有些困惑,却只不动声色地双手伸出抱拳于胸前说道:“末将奉皇上之命彻查后宫,烦请告知常妃娘娘,行个方便,末将不会叨扰太久。”
那宫人闻言抬起头,眉眼柔顺,身形高挑,却是那夜在牵凤宫被古妃扣留的女子,只见她看了看北山溃,而后说道:“既是如此,那将军何不先行去他殿搜查呢?”
北山溃疑窦更生,不再理会纠缠不休的宫人,转而向着内里朗声说道:“末将已然搜查完其他宫殿,若是娘娘再行阻隔,末将便只好强行依命搜查了。”
那宫人闻言方才有些急了,身子一闪移到殿门正中,原本平贴在身侧的双手向外张开,而后不自觉间竟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你敢,你敢在穗实宫放肆?!”
“末将只是依旨行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北山溃丢下一句套话,而后索性展开身形从绿衣宫人身侧闪了过去,直接踏步进入了殿中,只抱拳道了声:“娘娘见谅。”便眯起眼眸迅速地开始四下里打量起来。
只点到即止般巡视了片刻,北山溃旋即回头定在了那宫人脸上,冷笑着问道:“你方才说娘娘在用午膳,是么?”
那宫人刚刚只觉一阵轻风从身侧刮过,而后眼前高大的人影便已然消失在了视线中,仓皇间转头再看向殿内,却和北山溃质问的眼神交汇在一起,顿时心虚地低了低头,含含糊糊地说道:“娘娘,娘娘方才是正在用膳的么,现下,现下——你刚才和我在殿门前交涉了这么久,想必娘娘食欲不振,已然命人撤去了。”
“是么——那在下,现在是否可以开始搜查了?”北山溃嘴角冷冷弯起了弧度,逼视着宫人愈发低垂的眼眸,神色愈发冷峻,拖延时间,想毁灭证据么?
念及此,北山溃不等回应便向着仍然在殿外的将士招了招手:“开始搜查,仔细些!”
一语刚出,门外已经有些憋气的将士们便齐声回道:“是!”而后不顾魂不守舍的宫人,便排山倒海般跨步进入殿内开始搜查,有的将士经过宫人身侧时甚至还有意斜过眼去挑衅般看了她一眼,而后更为迅速地投身到翻箱倒柜的任务中。
至此,北山溃却回到了宫人身边,问道:“敢问,常妃娘娘现在何处?”
那宫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从北山溃身边绕过,对着热火朝天的将士们说道:“动作轻一些,搜查可以,若是有意砸坏了东西,你们可万万赔不起。”
北山溃吃了个软钉子,心中愈发怀疑常妃有意隐瞒,现下可能已然将罪证销毁了,一念刚起,北山溃急切之下便抓住了还在对着众人数落的宫人手腕,不顾力道大小,厉声问道:“说,娘娘现在在哪里?”
那宫人被抓地手腕青紫,眼中泪光闪烁,口中兀自说着:“你,你放肆!放手,快点放手!”说了半晌,见北山溃完全没有松力的意思,星眸中迸射出的质问眼神更为咄咄逼人,方才吃不了痛般小声嚅嗫道:“娘娘,娘娘,娘娘现在后苑——赏,赏花。”
第三十八章彻查(下)
话音刚落便觉得手腕突然被人猛力甩开,那高大迫人的身影几下点地便即消失在了弯折的曲廊中,那宫人却是不急着抚慰淤青的手腕,抬眼看了看四散在殿中忠于职守的将士,只缓缓绽开了凄苦,歉疚,还有几分得逞的笑意:这个人还真是鲁莽,现下一定是坚信常妃娘娘与巫蛊之术有关,因为担心娘娘会销毁所谓的‘证据’,见到娘娘时态度定然是焦躁多于镇静,或许连来意都不会说出口。
那么自己,也该跟着去后苑指点指点证据的所在之处了。
只是没想到,娘娘待自己那么好,自己却要如此逼迫她进入险境——事后娘娘无论处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