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出柜……”林言强压住喉头的酸涩,“但他不能……不能……”
“不能是死人。”萧郁安静的接下去。
“你喜欢我,你比任何人都喜欢我,但我禁不起你的喜欢,代价太大了……”林言用手捂住脸,他不想让萧郁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薇薇的事我不问了,你走吧。”
“看在相处这么多天的份上,放过我,放过我的朋友。”林言困难的说。
对面的人长久沉默,仿佛想了很多,也仿佛在说服自己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他会答应么,他会答应么,林言咬牙等待着,他承认自己自私,但现在他们互相早成了暗处敌人眼里对方的把柄,再纠缠只会在编织好的阴谋里陷得更深,陌路是最好的办法。
萧郁掰开他的手,冷硬的指尖擦过他的眼角和脸颊,第一次,认真的点了点头。林言以为他会悲伤,然而那鬼却是平静的,像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样,半晌轻轻地唤了声:“林言。”尾音拖的很长,细细的回味着。
“我送你下楼。”林言慌张的说。
萧郁淡淡的笑了,摇了摇头,嘴唇在林言额头轻轻擦过,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走廊安静而悠长,那鬼的背影格外挺拔,宽松的衣袂在风里飘摆,像飞进了一群蓬蓬的白鸽子。
林言靠着墙静静看他,越走越远,一如电影中的叠化镜头一般,慢慢消失在背景中,看不见了。
“再见。”林言默念道,从口袋里掏出那包揉皱的烟,抖着手点着,狠狠的吸了一口。
一连三天,林言每天都来医院照顾薇薇,小道士则跟尹舟天天出门到她生日当晚后去过的所有地方喊魂,第一天夜晚林言跟去一次,很像小时候回老家时农村的规矩,小孩子被脏东西吓了,便由大人带着衣服,沿掉魂人走过的路一边走一边喊名字,他们相信被惊吓时人的魂魄会离体,听到自己的名字便会回到衣服上,跟随喊魂的人回家。
他对薇薇一直怀抱愧疚,不管是不是萧郁做的,深夜让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家这种事他根本不敢跟薇薇的父亲提起,只能靠每天待在医院倒水削苹果来弥补。
林言小心的用纸巾擦拭薇薇脸上的残妆,忍不住屏息等待,如果那个人还在,一定会用一双冰冷的手从身后拉住他……林言的胳膊在半空僵了很久,没有人,周围一片安静,薇薇睁着呆滞的眼睛望着他,整间屋子都像被世界抛弃了,寂寞的让人心惊肉跳。
萧郁走了,那个偏执的,暴戾又温柔,不依不饶要带他去另一个世界永远作伴的鬼走了,同时蒸发的还有红衣女孩和阿婆的鬼魂,生活恢复正常,除了薇薇还躺在床上,庙主下落不明,一切都像一个没有交代结局的故事,凭空悬在那里,苍白而孱弱,吊着一口气,不生不死。
林言回家收拾干净客厅,破损的物件全部打包丢进楼下的垃圾桶,桌上一本本记载古老道术的旧书原封不动,林言盯着满室狼藉里码放的依然整齐的书册,突然明白过来,萧郁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他在自己还处在懵懂之时就已经准备离开,甚至交待好了后事。
学会这些……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
你不是早就盼着么……
林言站在桌边怔怔的回忆,他想,他终于成功了,他终于用他百折不挠的毅力和无坚不摧的勇气,日以继夜,坚持不懈地赶走了一只等爱的鬼。
收拾卧室时打开衣柜,一件件汉服昂贵而精致,林言犹豫了半天,没舍得动。
怕被家里人看见,他把殓衣从里面抽了出来,潮湿而鲜艳的大红森森冷冷,以前从没仔细看过,第一次,他把衣服铺平放在床上,边边角角检查过去,绸缎内里一个裹的囍字触目惊心。林言把殓衣的正反面细节拍成照片从网上传给导师,半小时后qq响了,导师回复道:明制九镶九滚锦边冥婚用喜服。
那不仅是件殓衣,那是死者的婚服。
林言全身重重一颤,那鬼一开始就是来娶他的,尽管没有聘礼,没有花烛,没有婚房,但他用了全部的心意来等待和守护,用近乎变态的独占欲和细致入微的温柔闯进他的生活,一个沉睡百年的鬼,一颗荒芜太久的心,站在面前说要他。
空荡荡的浴室,厨房,客厅,空荡荡的家,床上两个枕头,地上两双拖鞋,刚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浅青色直缀,每一样东西都在重复着一句话。
物是人非。
林言撑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影子,水龙头打开忘了关上,冷水哗哗的冲刷着黑色钢化玻璃,等了很久,没有人出现。那鬼的离去与到来一样无声无息,像一场消融的春雪,在他的生活中了无痕迹。
39
这个家因为一只鬼的消失安静的像另一种形式的坟冢,林言不敢回家,找各种借口赖在医院,他本来就是细致而温和的人,几天的照顾颇让老爷子满意,连叹当初分手是闺女没眼光。
“小林啊,我看你也忘不了小薇,要不然等她醒了,叔叔替你们撮合撮合,这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
林言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好脾气的冲他曾经的岳父笑笑:“薇薇这么好的姑娘看不上我。”见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便又接了一句,“学校事情忙,又要实习,不能白耽误人。”
听出林言语气里的婉拒,老爷子叹了两声可惜,不发表意见了。
一连五天尹舟和小道士每天彻夜不眠,天一黑就出门找丢掉的魂魄,中途因为路过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