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的地方,传来细碎的脚步,有个声音说:“徐管教,我想往外打个电话!”
是谁在说话,最后一刻,陈浩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白净的脸。小白脸傻笑着来拉他的手:“浩浩,跟我走吧。”
他的手比平时冷,却让人觉得很踏实,陈浩被他拽着,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徐管教才从厕所回来,在储物室门口就看到韩小鹏从另一边的过道过来,想来是刚见过的律师又出了什么主意。
“行,等下你填个申请表。”他故意用身子挡住储物室的门,做出轻松的样子。他收了周全的钱,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假公济私带犯人私下见面串供,的确,周全告诉他,他找陈浩是为了说服对方串供。
“好。”韩小鹏点头,由另一个管教带就要往号子的方向走,而突然的,他听到一声叫喊——“救命!”
韩小鹏受过专业训练,他的观察能力和听觉能力都强于普通人,那声音极其微弱,不仔细分辨就会淹没在各种日常的杂音中。
他愣了一下,仅有那么短短的一秒,突然抬腿狠狠的踢在储物室的门把上,一声巨响,并不结实的木门向一侧轰然翻倒。
明亮的灯光终于照进了黑暗的储物室,照在陈浩惨白如纸的脸上。
他趴在那儿,瞳孔已失去了焦距,嘴里却还在一声声的呼喊:“救命.....救命.....救命......”
而他的身后是一道爬行留下的,长长的血迹。
韩小鹏的表情如临末日,他撞开身边的两个管教,发足狂奔,直冲进最近的值班室,嘶声喊道:“叫救护车!!!!快!”
陈浩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惨白的天花板,惨白的四面墙,惨白的地砖泛着青光,上面平滑的没有一丝纹路。
身上插着几根管子,鼻子里满是福尔马林的味道,睁着眼睛发愣,直到钝痛从腰侧顺着脊髓蜿蜒而上,他才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储物间中的生死一瞬。周全死了,他想,终于死了。
以及其缓慢的姿势侧卧过来,强撑起半边身子,陈浩警惕的打量着现今的处所——他睡在一张窄小的钢丝床上,周围环绕着陌生的医疗仪器;一把绿漆的老铁椅放在门口,椅背上满是斑驳的划痕;天花板上吊着两盏大灯,是工厂才会用的瓦数,现在只开了一盏就已经晃的人眼晕;门口坑坑洼洼的小木桌上,摆放着一盆大波斯菊,算是这个地方唯一的亮点。
这里显然不是医院,至少不是一家标准的公立医院。
整个房间目测只有十平米,狭长而仄逼,放佛一个封闭的纸盒,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当陈浩发现隐藏在角落的喇叭和摄像头时,他更加确信自己还在号子里——病人专用号。
那一刹他忽然非常后悔,为什么要拼命活下来呢?插着管子受老大的罪,到时候还不是挨枪子了事?
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床边的输液管,过了小半个钟头,渐渐觉得有些冷了,伸手去想去推中间控制速度的滑轮,却几乎是在指甲碰到管壁的同时,门猛的弹开,一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陌生男子冲了进来。
陈浩瞪大双眼,望着来人从腰间拿出一对手铐,抓住自己两条胳膊搬上去,拷在床栏杆之间,三下五除二,动作极其利索,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专业人士。
“你这是干什么!”陈浩的眉毛拧在一起,他才刚醒不久,问话的声音中透着干涩沙哑。
那人的样子有些凶狠,冷着脸说:“老实点,别想找麻烦。”
“什么?”陈浩望着他,一脸茫然。
那人并不答他,帮他重新塞好被子,抛下一句:“我在门口,有事就叫我。”之后,便冷着脸离去。
陈浩某明奇妙,半晌,挣扎着喊道:“喂,我手麻了!”
却是无人理会。
他又等了一会儿,再喊道:“我饿了!”
依旧没有回应。
身体上疲倦渐深,眼皮越发沉重,再不甘心的蚊子叫的了几声之后,陈浩便再也忍受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手铐已然解开。木桌上多了一份饭菜。
这次换做一个女的,也是白衬衫黑马甲,腰间还别着武器。她捧着饭菜走坐到病床前,挖了一勺子送到陈浩嘴边,言简意赅的命令:“张嘴!”
陈浩问:“这倒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他总直觉她还有之前那个男的,都不像是狱警或是管教,没匪气没脾气没特点,大多数时间面无表情。如果放他现在出去,在马路上再看见这俩人,估计他都认不出来。太没记忆点了。
女人瞅了他一眼:“少啰嗦,叫你张嘴吃饭。”
陈浩见她拿着勺子,动也不动像个僵尸似的杵着,当真难受之极,于是伸手说:“我自己来。”
谁料对方却说:“不行。”
“为什么?”
女人冷哼:“想吞勺子,没门!”
“……”
如此,陈浩过上了“不能自理”的生活。二十四小时都由这对男女轮流伺候。这里的饭菜胜过看守所里的伙食不知多少倍。一开始,陈浩只能吃流食,每日搭配必有五谷杂粮粥和乌鸡/鲫鱼汤;后来渐渐能下地活动,更日益丰富,主食中肉奶蛋水果俱全,一周七天不重样。就是在外面生活的普通老百姓也未必有这份心思,这样的经济实力。
陈浩开始怀疑,也许….这里并不是病人牢房。
然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