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溦不好在文昌宫中乱走,只好拦住一个形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匆匆的神君问道:“请问从人界回来任职的该去何处?”
那位神君被谢溦拦住,本来神情很不耐烦,但是又听他说是从人界来的,这个时节从下界升职的神官本就少之又少。于是吗位神君忽然问道:“你是谢溦?”
谢溦心中不解,但还是应了是。
只见周围几个神官都停了下来望着他,而且谢溦问话的那位神官的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他扫视了谢溦一番,笑道:“原来便是你同翊圣真君一起救了苍霖帝君,果然是一表人才。”
谢溦连忙道:“不敢,帝君是真君救出来的,同我没多大关系。”
那位神官权当谢溦是在自谦,带着他去面见文昌帝君。到了文昌帝君的殿前,他便告辞了。谢溦对他道了谢,轻轻呼出一口气,在门前行礼道:“小仙是从人界前来领职的,见过文昌帝君。”
只听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进来吧。”
谢溦推开门,看到文昌帝君含笑望着他,温声道:“你就是谢溦?”
谢溦曾经听源贞说,文昌帝君统领文昌宫所有神君,安排整个天界的神官职位。只是源贞喜好说文昌帝君的轶事,人界的朝廷中千万年来,有很多个出类拔萃的才子都是文昌帝君下凡。谢溦没想到,文昌帝君看起来只是一个年过不惑的、面善的神官。
谢溦应了声是。
只听文昌帝君道:“原是你同翊圣他们救下的苍霖,天界为了嘉奖你,便决定升一升你的职位。如今益算星君的天同宫中有空缺,你便去他宫里领职吧。”
益算星君?谢溦有些茫然,但是还是先给文昌帝君行礼道谢,出了文昌宫之后,面色才有些难看。
南斗六星君本都是一脉所承,南斗主生,他做土地的时候,同多位星君座下的神官都有所交涉,只是从未与益算星君打过交道。因为益算星君负责给万物生灵延年寿命,而延年寿命这种福祉,千年都未必有一人能得到,怎会是谢溦一个小小土地能求得到的?
源贞同他说过,益算星君这个人性情不定,不喜与众位星君来往,度厄星君座下的神官,也就只有源贞一人见过益算星君的真容。
一想到源贞说益算星君性情不定,谢溦就有些头痛。他找人问了路,便朝着天同宫去了。
天同宫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连个守门的神官都没有。谢溦轻轻推开天同宫的大门,只听里面静悄悄地。他刚刚踏进天同宫,便有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庭中的大树上,把吃了一半的果子笔直地朝着谢溦砸去。
谢溦一把接住那颗果子,抬头望着那少年。只见那少年身着玄衣,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谁?”
谢溦丢掉果子,擦拭干净了手上的汁液,答道:“小神是前来任职的。”
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仔细地瞧了瞧他:“原来苍霖帝君在人界的小情人就是你。”
谢溦心中的隐痛被他刺中,但见这少年的面上没有什么恶意,于是他什么也没说。那少年看够了,道:“师父还在睡懒觉,你自己随便找个空房子住下吧。”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父
谢溦摇了摇头,找了个离主殿最偏的房间,却只见房间里布满灰尘。谢溦叹了一口气,打了盆水,仔仔细细地打扫起了房间。
过了午时,谢溦想着益算星君该醒了,便到主殿去寻他。他站在主殿外,敲了敲门,门开了,却是今早那个少年。少年披散着长发,一张面容冷若冰霜,视线仿佛刀子一样划过谢溦的脸:“不是跟你说别来打扰我师父?”
却只听殿内传来一道温和懒散的声音:“裴意,是谁?”
谢溦恭声道:“小神是文昌帝君派来星君手下任职的。”
益算星君道:“哦?进来吧。”
裴意打开门,侧过身子,让谢溦进来,表情却十分不满。谢溦走进内殿,看见益算星君斜倚在榻上,中衣大敞,如玉般的肌肤掩映在衣襟下,容色比傲因更胜三分。
谢溦拱手道:“见过星君。”
裴意走回榻前,将益算星君用寝被牢牢捂住,然后坐在榻边生闷气。益算星君却颇有意趣地盯着谢溦问道:“你就是裴瑍在人界的小情人?”
这两师徒怎么问的话一模一样?谢溦已经不知道该答什么了,只是道:“小神谢溦。”
益算星君笑着道:“裴瑍这厮很有眼光嘛。”却听得裴意冷嗤一声。
益算星君摸了摸裴意的头,纤长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裴意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瞬间所有的情绪都被抚平了。益算星君对谢溦道:“我这天同宫中根本没什么公事可办,因此也没有职位空缺,你立了多大的功才让文昌把你塞进我这里享清福?”
他似乎不欲听谢溦解释,只是那么一问,然后又挥了挥手道:“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谢溦见益算星君又打了个哈欠,而裴意盯着自己的目光越发不满,便识趣的告退了。
出了主殿,谢溦心下一片茫然。自己钟山一战中并未立下多少功劳,那傲因是翊圣真君和祁暻收伏的,他只是拖延了时间,而且还是为了私心。怎么会被派来享清福,什么都不用做,便升职做了神君?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原因,谢溦拿出自己带上界的零嘴,决定先去找源贞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