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冷道:“狼王又想逼我就范?真是好大的威风。”
“是你逼我的!”封野禁不住哽咽,“我要你的眼睛只看着我,我要你的身心只属于我,我要你永远都留在我身边!如今是否只有‘狼王’能做到?!”
燕思空怒目而视,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并非没有预料,从他现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可他还是难抑胸中的愤恨,仿佛他使出了浑身力气往前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仍在原地。
口口声声说着对他如何深情的封野,从头至尾在意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在那样苛责的目光之下,封野感到无地自容,可他强迫自己直视那双眼睛,狠着心说道:“广宁、乃至整个辽东的生死,都在我手中,是你写信向我求救的,我要报偿,我要你。”
燕思空冷笑:“狼王若只是要我在床帏间‘服侍’你,实在不需如此大费周章。”
“我要的不止如此。”封野低吼道,“你不愿意,我绝不僭越。我只是……我只是想每天都能看到你,与你同食,与你说话,与你并肩携手走上一段路,或者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燕思空握紧了双拳,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这样做,不过是让我更厌恶你。”
封野只觉万箭攒心,也不过如此,他哑声道:“你厌恶我,至少心里还有我,好过我在你眼底、心底,都仿若无物。”
“我若拒绝呢?”燕思空瞪着封野。
封野的瞳眸幽深而凌厉,像一匹紧盯着猎物的狼,他答道:“你敢拒绝吗?”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敢,一切当尽如狼王所愿。”
封野伸出颤抖地手,抚上燕思空冰冷的面颊。
燕思空身体一顿, 但这一回,他没有躲开。
“空儿,我会倾尽所有的对你。”封野眸中满是伤痛与情深,“我盼着有一天,你能原谅我,能再一次相信我,我做梦都希望,今生今世,你我还能回到年少时的一往情深。”
燕思空黯然道:“人无再少年。”
封野低下头,在燕思空额上印下温柔地一吻,吐出的话语却专制无比:“我说能,就一定能,我们再也不分开。”
燕思空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封野拉起燕思空的手:“我们进屋吃饭吧。”
燕思空抽回手,大步向屋内走去。
封野定定地望着燕思空的背影,眼前浮现了他的心上人冲他回眸一笑时的温情甜蜜,那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的笑靥,足以将数九寒冬变做暖春,他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再看一次?
哪怕一次,他都愿意倾尽所有。
第307章
“山墙”的修建,比他们想象中要难、要慢,因天气太冷,土已然结冻,士卒们顶着辽东的酷寒艰难地干着活儿,苦是极苦的,但只要能挡住金兵的铁骑,总好过城破人亡的惨烈。
燕思空每日都去视察修城墙的进度,眼看着就到年关,他心急如焚,担心卓勒泰看到他们在修瓮城防御,会提前进攻。
就在他们加紧布防、备战之时,封野收到了京师送来的信报,封长越催他回京,其因有二,一是陈霂已联合几位藩王,有传言不日将起兵讨伐封家军,一是封野不在京,封长越更难以压制反对他们的朝臣。
封野此时是分身乏术,他留在辽东的意义,并不只在燕思空,到了广宁之后,他才知道辽东形势之危机,比他想象中更甚,一旦卓勒泰攻破辽东大门,他将受到陈霂和金兵的前后夹击,几乎没有胜算。
若赵傅义尚在辽东,情况又怎会恶化至这个地步,可惜名将陨落,放眼天下,竟没有可用之将,镇得住这片摇摇欲坠的土地。
封野给封长越回了一封信,说明辽东情况,卓勒泰随时可能攻城,他若现在离开,辽东将士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必将溃散。
得知此事后,燕思空的反应是:“狼王一开始便不该来。”
封野无奈:“思空,是你写信叫我来的。”
“我叫你发兵,没叫你亲自来,你好不容易入主京师,竟就这样草率地离开,实在不明智,可知陈霂就在等你走?”
“那你觉得我该回去?”
“你现在若走,必然军心动摇。”燕思空眯起眼睛,“何况,卓勒泰恐怕不会等到我们把墙修完。”
封野冷道:“陈霂也随时可能起兵,解决了卓勒泰,我再回去跟他做个了断。”
仅是听到“陈霂”这个名字,一旁的元南聿神色都有些反常,他本就直来直往,并非善于隐藏情绪之人。
俩人都同时发现了元南聿面容的僵硬,燕思空忙错开话头:“一面墙垛已经修完了,如此算来,开春前可以将山墙修好。”
封野点点头:“阙忘,算算时日,后备的粮草应该快到了,你派兵去接应。”
元南聿起身,拱手道:“是。”说完大步离开了。
待他走后,封野才道:“阙忘……可曾有什么异样?”
燕思空自然知道封野是什么意思,摇头道:“不曾。”他知道陈霂的所作所为,留在元南聿身上的是难以磨灭的耻辱印记,但大丈夫能屈能伸,千里流放路走过来了,枪林箭雨里闯过来了,总归是要扛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