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若不想困死荆州,唯有南下,要南下,必取岳阳。”封野朝赵傅义用力拱手,“大将军可上奏陛下,从南昌府调兵与我军在岳阳汇合,介时梁王听到动向,一定会狗急跳墙,赶在南昌军抵达前攻打岳阳,又或,梁王若有远见,甚至会在我军未没抵达前就出兵岳阳,到时我大军在其后攻城,断其后路,梁王大军在岳阳与我会战,梁王腹背受敌,必破之。”
梁广沉声道:“翻南岳,诱梁王,恐怕一去无回,世子的意思,就是以我分兵为饵?”
“有何不可?”燕思空不卑不亢道,“唯有重兵诱之,梁王才会相信我们要赶赴岳阳的决心,才能逼得他提早出兵,弃坚城与我会战啊。”
“那谁去领这诱敌之兵!”
“末将愿往。”
“下官愿往。”
封野和燕思空齐声答道。
俩人均是一怔,神情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坚毅和无畏。封野怔了怔,眉眼刚染上的怒意,又生生压了下去。
梁广和孙凤也面面相觑,其他将领亦是无言。
赵傅义沉默地盯着地图。
封野再次进言:“大将军,我军粮草渐薄,时不我待,若不放手一搏,便真的只能退兵了。”
梁广重重一叹:“我军业已收复夔州,平定寇乱,不算无功而返,粮草不济,非我军之过,世子如此好大喜功,恐至我军于绝地啊。”
封野傲然道:“不阻梁王,坐看其起势,一旦被他夺得岳阳,则祸患无穷,我若就此退兵,以何颜面面对陛下、面对江南诸城?”
梁广还想说什么,赵傅义挥手制止,他面色肃穆,沉声道:“我意已决,谁人愿随世子分兵南岳?”
一阵沉默后,王陌修出列,抱拳道:“末将愿往!”
“好,起封野为游击将军,王陌修为副将,领兵五千,翻南岳山,急奔岳阳。”
“诺!”
赵傅义看向燕思空:“起燕思空为参军随行,便宜行事。”
“诺!”
“梁大人。”赵傅义对梁广道,“请梁大人亲拟文书,一封往京师,求陛下调南昌军策应我军,并再催促粮草,一封往南昌,要许总督整装备发。”他眯起眼睛,“这些消息,务必利用奸细透露给梁王。”
梁广拱手:“下官领命。”
赵傅义看向封野:“封野,梁王大军出兵之日,就是我攻城之时,一旦拿下荆州,我会立刻去援你,可若拿不下荆州……就指望你歼灭梁王大军了。”
封野领兵区区五千,要灭梁王大军,谈何容易,这五千兵马最重要的使命,是将梁王大军诱出荆州,分兵破之,可梁王即便分兵,也一样占据优势,因为梁王分,他们也分,谁也不知这一招走下去,究竟会如何,但他们义无反顾,唯有誓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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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封野。”燕思空快走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封野的胳膊,“封野!”
封野甩开他的胳膊,用手指狠狠点了点他,却说不出话来。
燕思空将封野拽到了墙角,低声道:“眼下不是你我置气的时候。”
“置气?”封野咬牙道,“我上次警告你的话,你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你当我只是与你置气?”
“封野。”燕思空握住封野的胳膊,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眸,正色道,“我知你担心我安危,我亦担心你安危,你也请命去做饵赴险,我也该阻止你吗?”
“你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我同朝为官,同是男儿,同有报国救民之志,怎么你上得沙场,我就上不得?”
“你……你强词夺理。”
“分明是你低看了我。”
“我从未低看过你!你一介文官,武功平平,运筹于帷幄之中就是了,为何要跟我去犯险,我想保护你也有错了?”封野满面怒容。
“我也想保护你!”燕思空大声道。
封野愣了愣。
燕思空明眸闪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封野:“所以我才要随你同去。此穿南岳,凶险万分,你虽是稀世将才,但年少轻狂,胆大妄为,我早知道你急于建功,一定会请命,我放心不下,既是我提出的计策,我定要你平安归来。”
封野低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瞳仁,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燕思空沉默地看着他。
封野突然一把将他拥进了怀中。
“封、封野。”燕思空紧张得左顾右盼,同时用力挣扎了起来,“当心叫人看见。”
“便看见吧。”封野双臂如铁钳,牢牢禁锢着怀中人,他闷闷说道,“空儿,越是与你相处,我便越是喜欢你,该怎么办呀。”
燕思空心头一软,万般滋味陈杂,一时竟然品不出是酸是甜,是喜是忧。
封野迷恋于他,本是好事,怕也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才敢这般义无反顾、毫无保留地倾注感情,而他,处处都要收着。面对封野,他时常愧于付出的不对等,却又冷静而清醒地知道,他绝不能自陷,也只能给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