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姑娘,迎春探春只粗粗扫过,因为惜春同湘云年纪尚小,尚且不用大防,他才敢多看了几眼,这是四表妹同史家妹妹么?
史湘云快人快语:可不是我们么!又欣羡道,林哥哥同林姐姐真好。
探春打趣她:你前几日还说宝玉这样的哥哥真好,恨不得他是你嫡亲哥哥呢!
湘云脸一红,羞得去掐探春。
宝钗笑道:云儿又淘气了,这是在做客呢,别叫林兄弟看了笑话。
林沫觉着她眼生,道:几日不见,大嫂子倒富态了。
宝钗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手上一方锦帕绞得不成模样,凤姐忙道:林兄弟可认错了人,这是我薛姑妈家的女儿。
林沫初时见了这姑娘,虽是闺阁打扮,但是一副端庄矜持的模样,又见她教训湘云,活脱脱长嫂风范,他帖子上请的是凤姐李纨三春并湘云,哪里会想到不请自来的不止一个贾宝玉,那日里在贾府,李纨是个守规矩的,不曾叫他看见,姑娘们他也没敢直视,才有了这如今的乌龙,因而尴尬笑道:原来是薛姑娘是我眼力劲不好。
他不会说有眼不识泰山。李纨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守节义妇,薛宝钗却是商贾家的女儿,不请自来,见了外男也不曾回避,孰上孰下他心里有数,因而道:我是外男,也不便同嫂嫂妹妹们多说话,聆歌,你带女客们去姑娘那儿罢!
聆歌乖巧地应了,引着凤姐等就要走,贾宝玉忙跟上,慌得林沫身边另一个大丫头闻音拦着道:这位爷这是往哪儿去,那边是我们姑娘的院子,外男可不敢进。
贾宝玉又急着去见黛玉,又不忍心伤者闻音,忙道:我并不是林妹妹的外人。
林沫皱眉,将手边的杯盏扔到了地上。
他并不曾用力,然而宋窑出来的红釉彩瓷,最是轻巧易碎的,此时一落地便四分五裂,声音脆响。
林沫略略抬起眼皮,目光自错愕的贾宝玉面上扫过,才冷哼一声:宝二爷,我顾惜着你是荣国公之后,对你向来是有礼的,你倒是说出这种混账话来辱我妹子闺名,是要本侯拿你不成?
他是正经的一等侯爷,贾宝玉一无爵位二无官职,正经的白丁。一个白丁侮辱公府侯女的名声,林沫自认为罚的起他。
众女早习惯了宝玉在闺阁中同她们嬉戏,便是最爱把规矩礼教挂在嘴边上的薛宝钗也不曾在意过,此时听了林沫一席话,只觉得天方夜谭,又见林沫表情虽不好看,声音却是温和的,宝钗不觉大了胆子,劝道:林兄弟有所不知,宝兄弟素来与姐妹们要好,从来都是养在闺中,他同林妹妹打小认识,青梅竹马,并无其他意思,林兄弟也太多心了罢。
多心二字一出,连凤姐探春都觉得不像了,宝钗讨好宝玉她们都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贾府里头,老太太最疼的是宝玉,可是薛宝钗这话,是拿林沫当薛蟠教训了不成?
凤姐忙道:哎呀,宝兄弟,你就在这里同林兄弟说说话,你林兄弟是状元,学问肯定好,你同他一起说说话,也好叫老爷高兴呢。
这宝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贾政,此时听了凤姐的话,顿时就蔫了。
林沫笑道:我说话最是无趣了,因在孝中,家里也没有酒戏,别拘束了宝二爷。他吩咐道,聆歌,愣着做什么呢,带嫂子同姑娘们过去,别叫妹妹等急了。
聆歌抿唇一笑,带着女客们去了,行事说话规矩有礼,倒叫凤姐啧啧称奇:我家里也有几个使得顺手的丫头,就没有你这样俊俏知趣的,天天说话就捏着嗓子,蚊子似的哼哼,听她们说点子话,我恨不得把脚给跺疼了。
一时间大家都笑开了,探春笑道:你说这话,叫平儿听见可不嫉妒呢。
凤姐道:她听见又怎么了,你们动不动就在我面前平儿平儿的,说得好像她是我小老婆似的。大伙儿顿时笑作一团。
凤姐冷眼瞧见聆歌也是笑弯了眼睛,但依旧是恭谨态度,并未同姑娘们笑成一片,心里不觉暗叹两句,好个齐整丫头!
聆歌带了人送到黛玉住的听雨轩里,并不离开,只是同闻歌雅意雪雁一起在廊下垂首侯着听吩咐,倒是紫鹃见了熟人,喜从心来,张罗着凤姐等坐下。
黛玉比之前日又长高了一些,越发地袅娜多姿,探春等人叹了又叹,与她见礼坐下,只见这听雨轩是个五间的大房子,丫鬟婆子们皆是规矩,看得出治家有度,因为兄妹二人在孝中,屋里并无多少鲜艳物事,但是瓶瓶罐罐的虽然颜色不如何,倒是有些年岁的好东西,凤姐是个识货的,心里将林家又高看了一等,握着黛玉的手道:好妹妹。可是又瘦了些。
黛玉笑道:哪里瘦了,我在家里,哥哥对我极好,这些日子连药都吃得少些。
紫鹃也道:林大爷对姑娘真是没的说,前些日子姑娘略有些咳嗽,他就请了太医来看,又从各处打听些偏方来,现在这日子,**奶也知道,雪梨不好找,林大爷愣是托了人寻了好些来给姑娘熬汤喝,又吩咐了每日里燕窝雪蛤地养着,才叫姑娘的身子好些。
她本是贾母身边的二等丫鬟,给了黛玉,却是贾家的家生子,此刻一口一个林大爷,闻歌同聆歌相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并不言语。黛玉眼光一闪,也不多说,只对凤姐等说:前日里哥哥拿了两罐茶叶给我,说是皇上的赏赐,我喝不大惯,想着二嫂嫂是爱这味道的,特特地留着呢,紫鹃,你给二嫂嫂拿来。